“想我马谡,以前只是在帐中献策,不想今日竟可统领一军,先败张郃三万大军,后败曹仁五万大军,立下如此盖世奇功,看来我亦有成为世间良将的可能啊……”
“大言不惭!若无我父在此压阵,张郃三万骑兵来时,你早已弃阵而逃,何有之后曹仁五万大军?可笑至极!”
街亭,
汉军大营。
是夜,马谡于帐外遥望天上星河,感慨万千。
不想却被关平听到,毫不留情揭开真相。
马谡瞬间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本来这些话只是他的自言自语,若不被人听了去,便也无可厚非。
人都喜欢望自己脸上贴金,但偏偏这话被关平听到,那这一下子就尴尬了。
事实也确如关平所说。
为了让马谡体验一次战场的凶险,关羽在率军占据街亭后,借口勘察地形,领了一千士卒离开街亭,往东边陇道而去。临走前,叮嘱马谡扎营当道,任谁来攻,都不可挪动军阵。为防马谡不听军令擅自做主,关羽还特意留下关平为副将,监督马谡。
果不出所料,关羽前脚一走,张郃两万多骑兵随后便杀到。在距离街亭还有二十里时,马谡见关羽未回,已是全然乱了分寸,不顾关平劝阻,执意要移兵上山扎营。
好在关键时刻,关羽赶回街亭大营,收回指挥权,安定了军心。
这才有了之后接连阻击吓退张郃曹仁之事。
若不然,马谡现在大概率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一具尸体,也配贪天之功,往自己脸上贴金?
关平忍不住出言相怼。
”额,少将军,马谡胡言乱语,失礼,失礼…”马谡窘极,扭头快步逃回军营。
“哼…!”
关平愤愤不平来到关羽大帐,将方才所见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父亲,马谡太过份了,竟想将功劳据为己有,您是不知道,张郃兵到之时,他都快吓尿了。”
“……”
关羽撇了撇嘴,板着脸作出一副严肃模样:“为父岂能不知?”
若不知马谡底细,岂能及时赶到?
关羽当时走出去三里地就立马折返回来了,停在东边一里外,令斥候上山查看街亭情况,及看到西边陇道上狼烟滚滚,知是张郃杀到,这才赶回军营。
关平恍然:“父亲神算,早已料到马谡如此不堪。”
关羽摇头。
那倒不至于,马谡当个谋士还是合格的,只是缺乏成为一名统帅所必须的胆略和决断力。
就像后世那些军事砖家,开口便是头头是道,真让他们去带几万士兵打仗,一带一个不吱声。何时该守何时该打,何时该进何时该退,全然不知。或如后世那些股市砖家,当分析师卖课时那说的叫一个天花乱坠,真塞给他几千万资金让他自负盈亏,他能当场吓到心梗!就算能撑住没有当场心梗,后续也能亏个底儿朝天!
并不是他们之前当军事转家或分析师时说的不对,而是他们缺少了魄力和决断。
看得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这两个能力并不能划等号。
马谡目前就是这个状况,当谋士他是合格的,思维敏锐,屡有奇计。但领兵打仗看得是将领的综合素质,光善谋是远远不够的。
“行了,少拍马屁,我问你,兵书二十四策读得如何了?”
“已然通读了,父亲。”
“可有所得?”
关平一脸骄傲:“孩儿现已粗知用兵之道。张郃大军到时,孩儿想的是父亲的嘱咐,誓要与街亭共存亡,人在亭在,决不后退半步!”
“那如果我不是你的父亲,仅仅是你的上级,你是否会遵守军令与街亭共存亡?”关羽捋着长须问。
“孩儿会。”
“不然!”关羽摇头,“用兵之道,变化万千,贵在随机应变。若我是你,会先坚守街亭,与张郃正面碰撞一下,然后评估双方战力,士气,装备,以及所有内外因素,再决定是否要继续坚守下去,亦或者主动出击,而不会死守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