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够吧。
陆逊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陆家。
但陆逊确确实实与关羽有接触,陆家也收到了来自荆州方面的厚礼,金银财宝锦帛足足拉了三大车。
今日之事,令孙权想起了陆家另一个俊才,陆绩。
之前曾因职为奏曹缘的陆绩常直言政事不无忌惮,更担心不能为己所用,遂外放为交州郁林太守,好在其于今年亡故,令孙权暗暗松一口气。
孙权一直都对陆家保持着极高防备心,一边拉拢,一边担心其有二心。
因此虽然孙权将孙策的女儿许配于陆逊为妻已有十余年,甚至于陆逊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仍不曾重用陆逊。
孙氏与陆氏的旧恨,始终是孙权心中的一根刺。以己度人,心眼堪比针尖麦芒,有仇必报的孙权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真心效力于仇家。
何况别人。
是以前番吕蒙死时,仅仅是举荐陆逊接替陆口督,孙权都纠结犹豫了许久才同意。
“回主公,陆逊并未与法正久谈,且严词拒绝了法正。”
徐洋替陆逊解释了一句。
孙权自然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就释疑。遂吩咐道:
“你继续派人暗中留意建业城中陆家一举一动,陆口方面的一举一动也须速报于我。”
待徐洋告退,孙权命人去将张昭请来议事。
看着这位两世老臣,孙权心下一阵腻歪,
如果有选择,他决计不会与张昭这种说话刚直,还有投降倾向的属下商议机密大事。
孙策去世时,曾叮嘱孙权“外事不决问周瑜,内事不决问张昭”,但自从建安十三年曹操挥军南下,张昭等人力主投降之后,孙权便晾了张昭将近十年,转而只问计于周瑜、鲁肃、吕蒙,
但不曾想,短短十一年间,三位大都督先后故去,孙权又陷入“无人可问计”的境地。
而眼下江东群臣中,论资历,论公正,论可推心置腹者,无人能出张昭之右。
无奈,只得召张昭前来。
主臣见了面,一时相顾无言。
张昭是不知孙权今日相召是为何事。
孙权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君疑臣这种事,是不能明着说出口的,只要明说出口,一但传开,就算陆逊没有反心,也必然将其逼反。
“子布观陆伯言为人如何?”
斟酌半天,孙权只得先开口暗示。
“伯言通大略,识大体,谦谦君子,婉婉有仪,乃我江东栋梁之材。”张昭一愣,不明白孙权好端端的问这个是何意,但还是给出了客观评价。
我不是问这个……孙权扶额。换了个角度,继续暗示:
“陆逊年少,此前未有军旅生涯,而陆口又与荆州关羽接壤,是我东吴重地,不容有失。孤恐陆逊不能胜任,欲调往交州郁林磨练一二,子布以为如何?”
这下张昭听懂了,原来是怀疑陆逊的忠诚度。
当即直言不讳:“不妥!”
“古人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固国安邦,须当如是。“
“今方令陆逊守陆口,又即调往他处,岂不令人寒心?”
“我江东北有曹魏强敌环伺,西有关羽猛虎睡于卧榻之侧。正值用人之际,还望主公三思而行。”
孙权不置可否,转而又道:“今与曹操相约共取荆州,我欲令陆逊领兵三万攻打荆州,子布以为如何?”
“不妥!”
张昭连忙摇头:“今襄阳已失,曹军已退,连败之下,已有迁许都以避关羽锋芒之意。若我江东出兵向西,两军一但交战,不可骤解。则给曹操以喘息之机,若曹操乘机来攻,则我江东危矣。”
连番被张昭否定,孙权一下子有了情绪:“若是孤执意将陆逊调往他处呢?”
“老臣将冒死以谏!“
张昭挺直腰板,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