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悦抬起头,迎上他锐利的视线。
她的眼中没有畏惧,没有退缩,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忽然撩起衣摆,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王爷若不信,妾愿立下军令状。”
她顿了顿,抬高了声音,那股决然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开春之后,王爷只需给妾一亩薄田,十名壮劳力。若秋收之时,这番薯亩产不足千斤,玉麦亩产不足八百斤……”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凄然的亮光,仿佛燃尽了生命。
“妾,愿以项上人头作保!届时,无需王爷动手,妾自绝于王府门前,以谢欺瞒之罪!”
“姨娘!”七巧惊呼一声,脸色煞白。
整个书房,死一般的寂静。
千斤!八百斤!
这两个数字,像两道惊雷,炸得那些庄头管事们魂飞魄散,他们看着文悦的眼神,已经从看一个疯子,变成了看一个死人。
沈演之的心脏,被这句以命相抵的誓言狠狠撞击了一下。
他俯视着跪在地上、身形单薄却脊背挺直的女人,第一次,他感觉自己完全看不透她。
她究竟是谁?这惊天的秘密,这以命相搏的勇气,绝不是一个普通后宅女子该有的。
他缓缓伸出手,没有去扶她,而是拿起了那个沉甸甸的番薯。
粗糙的表皮带着泥土的颗粒感,硌得他掌心发痒,那股重量,却又无比真实。
“好。”良久,沈演之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本王就赌一次。”
他转头看向面如土色的张庄头,眼神变得狠厉而决断:“听清楚了。从今天起,文姨娘就是这两种新作物的总管事。
你们所有人,都要听她的调遣。把府里后山那片地最好的十亩给我圈出来,任何人不得靠近!此事若走漏半点风声……”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森然的杀意,已经让所有人从头凉到了脚。
“是!王爷!”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沈演之挥手让他们退下,书房里,只剩下他和依旧跪在地上的文悦。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平视她。烛光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纤长睫毛上挂着的一点泪光,却被她倔强地忍着没有落下。
“告诉本王,”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致命的危险,“你到底是谁?你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护住王府上下周全’这么简单吗?”
“我很久以前就钟情于王爷。”
说着起身给沈演之倒一杯茶。
沈演之看着她起身没吭声,看着她每一步动作就像是在跳舞转一身坐在沈演之腿上。
把茶杯抵在沈演之嘴边。
沈演之低头把茶水喝下去却没注意一个黑色的小虫子随着茶水进入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