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凡事皆有例外(2 / 2)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苏婉儿惊慌失措地低头,当看到自己肩头那片恶心的青绿时,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

她尖叫着想要扯下披风,却因慌乱而扯不开系带。指尖打滑,布料在掌心留下粗糙的触感。

她想逃离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方,却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就在她濒临崩溃之际,一个更沉重的打击从天而降。

苏府的账房先生满头大汗地挤进人群,将一封急信“啪”地拍在她面前,声音都在发抖:“二小姐!总号那边方才送来急信,说您……说您以家族名义赊购了三十匹云霞锦,账上凭空多出了五千两的巨额赤字!老爷、老爷在府里发了雷霆之怒,命您立刻、马上归还这笔银子!”

五千两!

苏婉儿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苏家府邸,正堂之内,气氛凝重如冰。名贵的瓷器碎了一地,碎片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像凝固的泪。

苏老爷指着跪在地上的苏婉儿,气得浑身发抖,一向儒雅的面容此刻狰狞无比:“逆女!你竟敢冒用家主的私印去钱庄赊货?五千两!你知不知道这会掏空我们苏家半年的流水!你疯了不成?!”

苏婉儿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爹,我没有……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在诗会上比堂姐更风光一些……”

“还提你堂姐!”苏老爷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怒吼道,“你到现在还不知死活!你堂姐如今是什么身份?她是顾首辅亲自从大理寺接出来,安置在听雪堂的人!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首辅大人的心腹之地!就连皇上都私下过问,明里暗里透露出你堂姐是被人构陷,身负天大的冤屈!朝中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倒好,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点虚名去惹是生非,你是要拉着我们整个苏家给你陪葬吗!”

一旁的苏夫人也哭喊着上前,母女俩抱作一团,争执、哭诉、咒骂……将当初如何嫉妒苏晚、如何设计让她难堪的心思,在惊恐之下抖落得一干二净。

她们谁也没有发现,在堂外廊柱的阴影里,陈嬷嬷手持一只小巧的、从西域商人处购来的录音铜管,将这番能致苏家于死地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录了下来。铜管冰凉,贴在掌心,像握着一块凝固的罪证。

是夜,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听雪堂后门。

陈嬷嬷将那只录音铜管,连同从诗会上捡回来的那块已变得青绿斑驳的云霞锦布料,一并呈给了苏晚。布料触手湿冷,像死人的皮肤。

苏晚亲自将这两样东西装入一只黑漆木箱,又取来一张素笺,提笔写道:“苏家主母教女无方,纵女冒名赊货,损苏记百年商誉;其女心术不正,败坏苏氏门风。赃物、供词俱在,请顾大人明鉴。”

没有半分哀求,字字句句,皆是递给顾昭之的刀。

半个时辰后,这只木箱被送到了首辅府的书房。

顾昭之打开箱子,先是看到了那块丑陋不堪的布料,而后是那只精巧的铜管。

侍从演示了用法,苏老爷的咆哮和苏婉儿母女的哭诉便在寂静的书房中响起。

他深邃的眸光微微一动,瞬间便明白了苏晚的用意。

她此举,看似是呈上证据,实则,是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到了一个必须做出选择的悬崖边。

她将“苏家是否参与了构陷嫡女”这个家事,用“商誉”和“门风”这两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硬生生拔高到了可以被朝堂公议的层面。

若他顾昭之无视这份证据,便是偏私,日后无法在朝堂上以“公正”二字立足。

若他要查,以他如今的权势,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苏家与当初主审此案的李侍郎之间的资金往来必然会暴露无遗。

届时,苏家必倒,李侍郎难逃,整个构陷案的黑幕将被彻底揭开。

她用最决绝的方式,逼着他替她完成复仇的最后一步。

顾昭之沉默良久,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发出沉稳的“笃、笃”声,像倒计时的钟摆。

最终,他提起朱笔,在一张空白的奏帖上批下了一行字:“着都察院即刻立案,彻查苏氏商行与礼部侍郎李府近年所有资金往来,不得有误。”

三日后,一道圣旨如惊雷般劈在了苏家府门之上。

因“商行舞弊,账目混乱,且教女无方,败坏门风”,苏家被罚没整整三年的商税,并被暂停了至关重要的江南行商资格。

旨意宣读完毕,苏家门前那块刻着“苏府”二字的烫金门匾,被禁军当场摘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木屑飞溅,像一场无声的葬礼。

苏老爷跪在府门前,老泪纵横,一夜白头。

苏婉儿披头散发,赤着双足,形容枯槁,再不敢提“堂姐”二字,眼神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悔恨。

而此刻,百丈之外的顾府高阁之上,苏晚凭栏而立,手中捧着一盏清茶。

她静静地望着远处苏家门前那场分崩离析的闹剧,将温热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茶香氤氲,带着一丝苦涩回甘。

前世,原主被毒打、被污蔑、被拖入绝境时,苏家上下,无一人为她出声。

今日这局,不是我狠。

是你们——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要欺辱的人。

风拂过栏杆,吹动了她鬓角的碎发,发丝掠过脸颊,带来微痒的触感。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不知何时在她身后响起。

“你不必向任何人证明你的清白。”

是顾昭之。

他不知何时已立于她身后,目光落在她清瘦却挺直的背影上。

苏晚缓缓回首,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在那刹那,仿佛满园的积雪初晴,明亮得晃眼。

“我不是在证明,”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我是在讨债。”

夜色褪尽,晨光熹微。

这场迟来的清算,似乎随着苏家的倒台而落下了帷幕。

然而,无人知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掀开一角。

听雪堂外晨雾未散,崔九一身玄甲,静静立于廊下,冰冷的铁甲上,映出他毫无波澜却寒光四射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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