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尉茂也松懈下来,谢长勋见书信呈上去,不由得得意扬扬地露出暗笑,这般书信,只要是个男子看见了都会觉得恼怒吧?
看到那叠书信,谢明月垂眼遮住了自己眸中的情绪,自己这位父亲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加深了她心中对他的厌恶与憎恨。
这叠书信想来一定是母亲自己珍惜保存的,而谢长勋拿到它恐怕是在纵火之前,否则这叠书信定要同那一场大火葬身谢府。顾清莹也以为这些书信早已付之一炬,所以往后也从未再去寻找过,谁能想到,今日他竟将之当成了一件武器,对准了顾清莹。
谢明月觉得有些背后发冷,不是害怕,只是对谢长勋、对当年自己也曾全心全意仰慕过的父亲,完完全全地陷入失望的境地。
十六岁前,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场花团锦簇下的盛会,永远夺目光彩,充满欢笑。可她一觉睡去后,再睁开眼,才发现这捧华美的花下竟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令人心惊,令人心痛,令人不得不撒开手,将这束花摔到地上,零落成泥。
好在……她目光微微移开,看一下站在太子身侧眉目俊朗的男人,眼里浮现上片刻温柔,好在有人又将她从泥沼中拉了出来。
武帝蹙着眉头,沉默地看着那叠信件。
这封信上写字的男人笔力遒劲,同顾清莹的往来虽信上没有写下日期,但从两人间互相所叙日常事务的情形来看,从秋天跨越到夏天,恐怕有将近一年。
两人在信中互相道来自己周身事物,也并未避讳孩童,甚至这男子亦有妻室,但信件之间提及的又都是些日常琐事,看上去絮絮叨叨,若说有何私情,看上去却更像是家书。
只不过顾清莹那时早已嫁入谢家,又哪来的家书呢?武帝看罢,有些信了谢长勋所言,这男子似乎就是顾清莹在外的情人,两人或许并未经常见面,但这书信中透出的脉脉情谊,却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
他一把将那叠信拍在桌上,顾清莹见了,心中颤了颤,狠狠攥住拳头,没有将真相说出。
她可没忘,当初兄长就是害怕京城不安全,所以与她书信往来时,两人都不提及姓名称呼,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会透露身份的话语。
是以这书信上没有落款,没有时间,只有两人互相谈天般的交流。眼下,谢长勋将这书信拿来指责她红杏出墙,她想要辩解,却遇到了一个问题。
她不能说这些书信中的另外一人是顾肇源,因为那时,顾肇源应当早已死了!就算他没有回到京城可以用重伤来解释,可她这个收信的妹妹又该如何解释呢?
若她承认与自己书信往来之人是顾肇源,顾家岂不是犯下了欺君大罪?
一时间,顾清莹的冷汗缓缓从额间流下,她不露痕迹的瞥了一眼谢明月,谢明月一直关注着她,见到她的模样微微一愣,随后心底很快也想到了这一层缘由。
她们明明有着证明清白的真相,却一时无法说出,难道就要任由顾长勋往顾清莹身上泼脏水?
谢明月抿了抿唇,在脑中急速地想着对策。而武帝缓缓地将那叠信封压下,随后抬眸盯向顾清莹,眼神中多了一分冷酷。
这顾清莹倒是把他这个天子在当猴耍,若非谢长勋有此证物,只怕今日他就要被这毒妇所骗了。
想到这,他脸色变了变,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顾氏,你有何要说?”
这便是连顾夫人也不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