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此事说到底也就是谢家内宅之事,武帝不是仁君,也许不会认真审判这事,若不将此事闹大,闹得天下皆知,极有可能又会被谢长勋巧舌如簧逃过一劫。
唯有敲响这登闻鼓令,满京百姓皆知当年惨状,顾清莹才有可能真的获得赢面。
皇城脚下,登闻鼓前,听到鼓声的百姓们早已从京城的四面八方赶来,内外绕得水泄不通,各自踮脚伸头,就为了看看今日是何人有着这天大的冤屈。
直到武帝明晃晃的仪仗出现,禁军有条不紊地列队出来,将四周严防死守留出一片空地。又有宫人设下座椅,武帝与皇后坐在登闻鼓下,两人俱都一脸威严,场外百姓们如潮水般跪下,方圆十里,一时鸦雀无声。
“顾夫人,按你方才所说,谢长勋十年前蓄意污蔑亲女身份,又纵火害你性命,如今你有何证据?”
面对着百姓,武帝的气势更加威严,也不再啰嗦,而是直接言简意赅插入正题。
顾清莹早有准备,她在谢明月的搀扶下,走到尉茂面前,将他手上的盒子打开。
这盒子有好几层,第一层赫然放着那曾被她藏在砖缝下,躲过一劫的风干头皮。
谢长勋离得远,那头皮又有些年月,他未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但只觉得无论如何,顾清莹都不可能无中生有。
“这是……”
皇后稍稍探出身子,看到顾清莹送上前的盒子,她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武帝年轻时曾征战过,倒是认出了此物乃是头皮。他脸色肃然一变,有些疑惑地问。
“顾夫人,这是何意?”
顾清莹眼里冒出一串泪花,突然伸出手来,一点一点解下自己头脸上蒙住的白纱布。
随着纱布慢慢揭开,一张清丽瘦削的妇人脸庞完全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谢长勋见状,不由得狠狠吸了口冷气,心底涌起一股巨大的惶恐。
顾清莹那日离开谢家时,满身满脸坑洼,如同癞蛤蟆一般,他是瞧见过的。
怎么今日她这张脸上却已变得白皙平整,不见半点烧伤火痕,就连她的头上也蒙了一层碎短的黑发,看上去刚生长不久,有些不男不女,十分滑稽,可周围的百姓们是纷纷安静站立在原地,没有一个人笑出声来。
只因他们都看见了顾清莹身上还是有着深重的烧灼疤痕。
谢长勋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顾清莹的脸怎么还能恢复?那被烧伤的头皮呢?
他的目光在顾清莹被遮住的头发上来来回回流连,心中的笃定也渐渐松散。
“陛下,这盒子里那是臣妇的头皮,亦是臣妇证明自己与女儿的证物。”
顾清莹不动如山,淡淡开口,仿佛手中端的只是什么寻常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