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好大的胆子。”裴嬴川眯起眼睛,浓密黑睫掩住眸子,看不出心情,却叫人胆颤。
冷冽的松香和浓烈的曼陀罗花香交织在一处。云珈蓝拉好衣襟,道:“我在乌兰并不受待见,如今好容易傍上了王爷这座靠山,自然要好好利用。”
什么靠山?裴嬴川眸子微冷。就算她要用他的名号震慑别人,大可以自报家门。再说,将他的王印纹在胸口,又有谁能看到?
“你从哪里拓印来的?”裴嬴川的手指掠过少女手臂,最终落在云珈蓝的脖颈上。
少女的脖颈脆弱,他只需轻轻一折,便会如花梗一般断裂。
云珈蓝掀眸看他,眼中未有任何怕意。
西域人独有的长睫刮过他的脸颊,勾得后者一阵发颤。
“王爷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云珈蓝在他耳侧缓缓吐气,“比如,王爷猜猜,今夜你杀的‘我’的死侍里,有多少是被替掉的大庆人?”
如今的王府,除了他们所在的兰院祥和,其他院内早已浮血漂橹。裴嬴川的私兵将府外蛰伏的西域死士逼进府中,杀意尽起,连今晚的月亮都被嵌上了刀光。
裴嬴川沉默许久,突然一笑。这笑声里不仅没有恼意,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欢心。
“……原来,你早就察觉了。”
两人错开些距离,刹那间竟然有“相敬如宾”之感。
“这次是本王先挑起的,我不责你,”裴嬴川修长的手指捻着少女耳坠,“但你现在我手里,我不能不讨些利钱。”
云珈蓝眼里闪过一丝提防:“王爷要如何做?”
“吞下毒蛊,每月十五来我房中,我替你解毒。”裴嬴川道,“若你负我,我便叫你七窍流血而亡。”
说罢,他就从腰封中取出折好的油纸,将白色的细小蛊虫呈在她眼前。
云珈蓝生在西域,认得这蛊。正是可以吞骨噬心的夺命蛊。
但裴嬴川不知道的是,她自幼被继妹欺凌,扔入虫坑,早已练就了解百蛊的本领。若她想要解蛊,简直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可是若能让裴嬴川对她少些戒备……
云珈蓝接过蛊虫,抬手一吞而尽。
她佯装妥协:“那也烦请夫君,护好我的性命。”
……
翌日,晓晖未散,长街还蒙着雾气,宸王府的轿子便落在北安王府前。
云珈蓝携着惊蛰,守在王府门前。连裴嬴川也着了华衣,负手随云珈蓝候着。
“嬴川————”
柔嘉提起裙摆,由婢女扶着,款款落了地。她身着藕荷色素衣,头上未着珠饰,瀑般长发揽在胸前。她还没有看清楚场面,一声惹人心疼的“嬴川”便已经唤了出来。
云珈蓝抬眸看了眼裴嬴川。后者一直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但听到柔嘉的唤声,他便立即上前,用扇骨搀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