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会在群臣面前故作倒行逆施之君,沉溺美色之辈。”
“而方才张大人心存死志来谏,更是让陛下烦闷,偏又无处宣泄,所以才会不厌其烦的与奴婢说话。”
“……”
席卫风说完后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就汗津津的站在那,既像一个应试后苦等成绩出来的学子,又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黄炎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露出一副欣慰之色,感慨道:“连你这等小辈都能看得出来,看来朕这心性还需磨炼。”
“非是奴婢看出来的。”
席卫风闻言后松了口气,胆子也逐渐大了几分,恭维道:“而是奴婢早年对陛下神往已久,太清楚陛下的品性了。”
“……”
黄炎想到这厮在太华山时,便常常把‘我若是汉帝黄天覆’挂在嘴边,便也释然了。
他思量一番,问道:“朕著书几何?”
“共十一部!”
席卫风见陛下有意考较自己,便是眼睛都亮了几分,紧忙道:“永和元年,陛下著书《杂病论》;永和二年,陛下著书……”
“行了行了。”
黄炎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想到自己如今有桩事需得有人去做,而眼前的席卫风恰好又是个聪明人,便道:“你是个聪明人,朕有一事,想交予你去做。”
“……”
席卫风闻言满脸喜色的跪倒在地,宣誓忠心:“奴婢已是残缺之人,蒙陛下不弃,此后奴婢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无需如此。”
黄炎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性子,如今既要用席卫风,自然也不会在意其出身如何。
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朕需要你去往民间,替朕寻得一物。”
“请陛下明示。”
席卫风目光灼灼的保证道:“奴婢便是粉身碎骨,也定为陛下寻得!”
“夜明珠。”
黄炎微微支起几分身子,交代道:“朕需要你去往民间,替朕寻得一枚能在水下发光的夜明珠。”
“能在水下发光的夜明珠。”
席卫风眉头微蹙的呢喃着黄炎的交代,似是想到这特征牢记心中。
“单凭你一人,断然难以寻得。”
黄炎自顾自的拿起桌上毛笔,边写边交代道:“等你伤势痊愈后,可在神机营中挑选一伍随行。”
“朕再手书一封,你可拿去江南寻当地的豪族韩家,交予其家主。”
“凭此手书,韩家会倾力相助你。”
“……”
席卫风捧着黄炎所赐的手书,便是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却依旧没敢大意,问道:“奴婢多嘴一问,不知陛下何时需要用这夜明珠。”
“自然是越快越好。”
黄炎瞥了他一眼,说道:“若是一年之内你能寻得,朕会考虑让你做后世之君的伴当。”
“……”
席卫风闻言呼吸一滞,随即深藏喜色的叩首谢恩:“奴婢,领命。”
“此为私事,去吧。”
“……”
席卫风并非蠢人,自然也明白陛下所言的‘私事’是何用意。
于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封手书贴身藏好,起身行礼后,走出殿门。
黄炎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又看到殿外太监正在清洗石柱上的血渍,不免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啊,有些人就很聪明。
就如那杜飞鸿,就如这席卫风。
可有些人就很蠢,蠢的可爱,蠢的气人。
就如那想不开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张瀚文。
不过也好……
不知何时。
养心殿内渐渐响起了擂鼓般的心跳声。
黄炎创出《朝元功》后,心脏的活力本就异于常人,运功时更是心跳声如擂鼓,故而得到《无相金章》后便顺势修炼起了内篇中的心神经。
如今心有交感,那心神经竟在不知不觉中练成了!
“难怪今日心火旺盛。”
黄炎目光深邃,只觉得自己这双眼睛仿佛能隔垣洞见,坐视十方一般。
天上地下,无有障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