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里正暗暗赞叹,这家人会过日子,有了钱不是像其他逃难人只会吃吃喝喝,而是会安顿家园。
有了家园,才会更安心地赚钱过生活。
只顾着眼前的吃喝,一辈子都只是逃难人。
“村里目前没有空地了,你们住的野猪岗旁那里有大片的荒地,你们可以随便盖宅子。”高里正说。
那块空地目测有二十亩之大。
李暖玉又问,“高里正,那块地,我们能开荒地种田吗?”
“当然能了,不过,按着衙门的规定,私田也得登记缴税,你们开荒后,我得测量登记后你们才能种田。还有你们的房子,盖好测量后给你们办房契。”高里正说。
“多谢里正。”李景明颔首。
“对了,高里正,咱们村里有会盖房子的工匠吗?”李暖玉又问。
“沿着我家屋后那条路往东走,一直走到一处岔路口的第一家有大院子的人家就是。那家姓田,祖孙三代都是瓦匠,你去问问他家这会儿有没有空接活儿。”高里正说。
李暖玉和李景明,按着高里正的指路,很快就找到了本村的田瓦匠家。
远远望去,这座宅院与村中其他人家有些不同。
虽不算宽敞,却处处透着匠人的巧思。
青瓦白墙,檐角飞翘,院墙用夯土垒得方正结实,连门楣上的雕花都格外精细。每一处细节都显露出主人对建筑的讲究。
瓦匠自己家的屋子,修得如此精美,显然手艺不差。
透过半开的院门,可见堂屋里坐着五六个人,似在商议什么要事。
李景明将马儿系在院旁的树上,拍了拍衣袖,大步走了过去,说了声打搅,“请问哪位是田瓦匠?我们家里要盖房子,想请田瓦匠帮忙建屋。”
一位面容黝黑的六十岁左右的老汉,应声站起身来,“我就是田瓦匠,进屋说话吧。”
一位同样年纪的老妇人,利落地搬了两张凳子过来。
李景明和李暖玉道了谢,坐下了。
“你们是哪村的?房子盖在哪里?盖多大?”田瓦匠打量着李景明和李暖玉,又问道。
“我们是外乡来本村的,里正给我们家划了块荒地,在野猪岗山脚下。”李景明说,“我们家有八口人,要盖……五间屋吧,再盖厨房和库房,茅房也要盖。”
田家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有惊讶得张大了嘴的,也有暗自撇嘴露出不屑的。
田瓦匠捻着胡须沉吟道:“小郎君,照你这说法,可是要起座大宅院啊。那这工料钱……”
“工钱加上材料钱,少说得花三十两银子。”一个三十出头的精壮汉子,从田瓦匠身后探出身来,手指飞快地掐算着。
李暖玉同李景明交换了个眼神,从容道:“银钱不是问题。”
再说了,村里人家起宅子,都是先预备一半的钱,剩下的钱,一边盖屋子一边赚来,还可以赊欠一二年。
李景明将沉甸甸的钱袋搁在桌上,扯开了袋子口,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碎银和串得整齐的铜钱。
谁知,田家人更加惊讶了。
他们疑惑的目光,在李景明和李暖玉的身上转悠着。
李暖玉看明白了他们的表情,谁叫他们打扮得像叫花子呢?
身上有钱太叫人可疑了。
“我们家昨晚抓了两只大野猪,刚才转卖给了里正家,这是卖野猪的钱。”
她故意将“里正”二字的发音提高了声量。
原来钱的来历是正道的,田瓦匠这才便没说什么。
他站起身来,点了点头说,“成,我这会儿便跟你们去看看宅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