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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翩翩书生剑侠客(下)(2 / 2)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牢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不是张九幽,而是忠伯。

忠伯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头发更白了,脸上带着几道伤痕。

“忠伯!”萧琰激动地喊道。

忠伯走到他面前,叹了口气:“公子,委屈你了。”

“忠伯,你怎么会在这里?”萧琰问道。

“我是来救你的。”忠伯说,“我已经打点好了狱卒,今晚就带你出去。”

萧琰摇摇头:“忠伯,我不能走。我走了,就坐实了刺杀的罪名,父亲的冤屈就永远无法昭雪了。”

“可是……”忠伯还想说什么。

“忠伯,你听我说,”萧琰打断他,“张御史一定会想办法的。你出去后,把我藏在书房暗格里的那些证据交给她,让她继续查下去。”

忠伯看着他,眼中满是欣慰:“公子长大了,懂事了。好,我听你的。”

他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萧琰:“这是牢房镣铐的钥匙,你自己小心。”

萧琰接过钥匙:“忠伯,你也要小心,太平公主和李嵩不会放过你的。”

忠伯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牢房。

萧琰看着忠伯的背影,心里一阵感慨。忠伯跟随父亲多年,对萧家忠心耿耿。他知道,忠伯出去后,一定会遇到危险,但他别无选择。

晚上,萧琰用钥匙打开了镣铐。他没有逃跑,而是坐在牢房里,等待着。他相信,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几天后,张九幽果然来了。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李嵩被抓了。

原来,张九幽拿到萧琰交给她的证据后,立刻上奏朝廷,弹劾李嵩克扣粮草、结党营私。唐玄宗看了证据,勃然大怒,下令将李嵩抓起来,关进刑部大牢。

张九幽走进牢房,看着萧琰:“萧公子,委屈你了。我已经向皇上禀明了情况,皇上说,会为你洗刷冤屈。”

萧琰拱手道:“多谢张御史。”

“不用谢我,”张九幽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倒是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识和魄力,真是难得。”

萧琰笑了笑:“为了父亲,为了正义,我别无选择。”

几天后,萧琰被释放了。他走出刑部大牢,阳光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阿竹、忠伯等在外面,看到他出来,都高兴得流下了眼泪。

“公子,你终于出来了!”阿竹扑上来,抱住了他。

忠伯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公子。”

萧琰看着他们,心里一阵温暖。他知道,他能出来,离不开他们的帮助,离不开张九幽的正直。

李嵩被抓后,供出了太平公主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罪行。唐玄宗大怒,下令彻查。太平公主知道事情败露,自杀身亡。她的党羽也被一网打尽,长安的黑白两道终于平息了。

父亲的冤屈终于昭雪了。萧琰带着父亲的灵位,回到了乡下。他没有留在长安做官,而是选择了隐居田园,教书育人。他知道,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闲暇时,萧琰会拿出“碎影”剑,在庭院里练上几招。阳光照在剑身上,泛着冷光。他知道,他的侠客之路还没有结束,只要有人需要帮助,他就会挺身而出。

长安的风,依旧吹拂着。而那个翩翩书生剑侠客的故事,也在长安流传开来,成为了一段佳话。

破庙的横梁在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萧书生将最后一块断裂的窗棂钉好时,檐角的铜铃突然急促地颤动起来。他指尖的麻意还未褪去,那是昨夜握剑过久留下的余韵——三枚透骨钉穿透肩胛的力道,竟比三年前在洛阳城破时挨的那记狼牙棒还要沉。

“吱呀”一声,庙门被推开的瞬间,萧书生已反手握住了藏在经卷里的半截断剑。来者是个披着蓑衣的女子,斗笠边缘垂落的竹篾沾着细碎的冰碴,她将一个渗血的布包扔在香案上,油布裂开的缝隙里滚出半枚青铜虎符。

“禁军北衙的信物。”女子摘下雨笠,露出左眉梢一道月牙形的疤痕,“萧先生认得这个?”

萧书生的目光落在她腕间那串紫檀佛珠上,其中三颗珠子有细微的裂痕,像是被内力震过。三年前在朱雀大街,那个挡在他身前的老和尚也戴着同样的佛珠,最后倒在血泊里时,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胡饼。

“沈青璃,前京兆府不良人。”女子突然笑了,指尖在虎符上摩挲,“去年上元节,萧先生在平康坊杀的那三个金吾卫,怀里都揣着和这一样的虎符。”

檐外的风雪骤然变急,萧书生听见马蹄声从三个方向逼近。他将断剑藏回袖中,伸手去拿那半枚虎符,沈青璃却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她掌心的温度竟比雪水还要凉,虎口处厚厚的茧子蹭过他的脉门。

“他们来了。”她低声说,同时扯下蓑衣扔向供桌后的神像。蓑衣飘落的瞬间,萧书生看见神像背后藏着的十二支连弩,机括上还凝着未化的冰霜。

第一支羽箭穿透窗纸时,沈青璃已踩着香案跃上横梁。萧书生旋身避开呼啸而来的透骨钉,袖中断剑划过一道银弧,将两枚暗器钉在立柱上。第三枚透骨钉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入神龛里的泥塑,溅起的陶土落在他肩头,与未干的血渍融成暗红的泥团。

“是玄甲军的手法。”沈青璃在梁上轻喝,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柄短匕,“他们用的淬毒透骨钉,见血封喉。”

萧书生反手接住从梁上抛下的竹筒,拔开塞子倒出三枚银针。他认出这是不良人特制的解毒针,三年前老和尚替他处理刀伤时,用过一模一样的银针。马蹄声在庙门外戛然而止,接着是甲胄摩擦的铿锵声,有人用刀柄敲击庙门,节奏沉稳得像是在敲更鼓。

“萧先生,圣上有请。”门外传来的声音裹着笑意,却让萧书生的指尖泛起寒意。那是李淳风的声音,那个总爱穿月白道袍的太史令,此刻的语调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

沈青璃突然从梁上跃下,短匕抵住萧书生的咽喉:“看来你比我想的更重要。”她的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粒,“他们宁可动用玄甲军,也要活抓你这个废人。”

萧书生盯着她眉梢的疤痕,突然想起那年在洛阳城,城楼上那个举着火把的女子,左眉也有这样一道疤。当时箭矢如蝗,她将火把扔进火药桶的瞬间,鬓边的银钗飞落在他脚边。

“咔嗒”一声,庙门被从外面卸了下来。萧书生看见火把映照下的玄甲,那些甲片上的云纹在火光中流转,如同活物。李淳风站在最前面,道袍下摆沾着泥点,手里握着的却不是惯常的星盘,而是一柄缠着符文的桃木剑。

“萧先生可知,为何北斗第七星突然晦暗不明?”李淳风往前走了三步,火把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钦天监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旁有客星犯主,形若断剑。”

沈青璃突然笑出声,短匕又贴近了半寸:“他现在连剑都握不稳,还能犯什么主?”话音未落,她突然旋身将萧书生推开,十二支连弩同时射出的箭雨穿透了她的肩胛,血珠溅在青铜虎符上,晕开妖冶的红。

萧书生的断剑终于出鞘,半截剑身在空中划出残缺的圆弧。他听见自己骨骼摩擦的声响,像是生锈的门轴在转动。第一颗头颅落地时,他闻到了熟悉的血腥气,和三年前朱雀大街的味道一模一样,只是这次没有老和尚挡在身前。

李淳风的桃木剑刺来的瞬间,萧书生突然明白了。那些年在长安街头听的评书里,总有侠客在绝境中顿悟绝世武功,但他此刻只觉得伤口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碎玻璃般的痛感。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活命?”李淳风的桃木剑卡在他的肋骨间,“太平公主的人已经围了这座山,他们要的是你手里的东西。”

萧书生的指尖触到怀中那卷泛黄的纸,那是老和尚临终前塞给他的,上面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沈青璃不知何时爬了过来,血从她嘴角涌出,滴在那卷纸上,竟让其中一个符号浮现出金色的光晕。

“是龙首原的布防图。”她抓住萧书生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个濒死之人,“老和尚用性命换来的,你不能——”

话音被破空而来的羽箭打断。萧书生看着那支箭穿透她的心脏,突然想起那年洛阳城的火把,原来有些火焰熄灭之后,会在人的骨头里留下永远的余温。他的断剑终于完整了,在月光下映出狰狞的弧度,像是要将整个黑夜劈开。

玄甲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萧书生却听不见。他只看见雪地里绽开的血花,一朵又一朵,像是那年平康坊的灯海。李淳风的桃木剑落在地上,道袍被血浸透,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最后一个玄甲军倒下时,萧书生跪在雪地里剧烈地咳嗽。沈青璃的手还攥着他的衣角,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发现那串紫檀佛珠不知何时散落在雪地里,其中三颗裂开的珠子,正好拼成一个“生”字。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萧书生将半截虎符和布防图埋在老槐树下。他用断剑在树干上刻下一个“安”字,刻到第三笔时,剑身在晨光中突然寸寸断裂。

远处传来隐隐的马蹄声,萧书生捡起一块尖锐的木片握在手里。雪地上的血迹开始结冰,他想起沈青璃最后看他的眼神,和那年洛阳城头的女子一模一样,像是在说:有些债,总要有人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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