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米一厘米地?划开?。特别疼。左边跟右边还要对称, 中间我挣扎了一下?,刀口?歪了,她很生气,说,好好的一张皮,被我弄坏了。”
她的语调机械地?像机器人,毫无感情地?讲述一个数不属于她的故事:
“我以为?她会杀我。但她没有,她说,她很享受把?别人变成作品的感觉。你知道?她的作品是什么吗?我本来以为?,是死在她手上的13个受害人,他们缝在一起?的皮。但是后来,我才发现?不是。”
“她开?始催眠我。我明明被蒙着眼睛,却能看到很多东西?。有时?,是成千上万的蛇,有时?,是热浪滔天的火。我知道?那?是催眠术,但是,我没办法逃,也?没办法抵抗。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说的作品,就是受害人完全臣服于她,心?甘情愿地?被她剥皮。她享受的,是吞噬我的灵魂。”
赵与伸手,握住她放在大腿上的手,冰凉,心?疼道?:
“但是,你没有被她催眠,你很坚强。”
柳回笙勾唇,哑然的笑?发不出任何声音:
“如果催眠术登峰造极,没有人可以抵抗。最后,不是我抵抗了她的催眠,而是,她放弃了催眠我。”
“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试了好几次。划开?我的背,每次只划1厘米,然后给我上药,等?伤口?开?始愈合,又?撕开?,再划1厘米。她说,那?里可以长出翅膀。”
赵与喉咙堵塞,无法想象当时?柳回笙遭遇了什么,只觉得耳中陷入尖锐的鸣叫。
分?明她也?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但,每每回忆自己的曾经,她都付之一笑?,都过去了。然则,一旦想到柳回笙同样在地?狱里挣扎过,心?脏就会传来刀绞的剧痛。
“后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握紧柳回笙的手,企图让其回复些许温度。
电路不稳,远处的灯闪了两下?,三分?似火花。
柳回笙回忆道?:
“她每天白天睡觉,晚上剥我的皮。有一天,我的脚摸到一块碎玻璃,就捡了起?来。我知道?,那?是我唯一的机会,所以,我用它去割手上的绳子。割了好久,终于割断了,我才摘下?眼睛上的布。
那?是一个阁楼,很窄,差不多就一个卧室那?么大。她睡在隔壁,睡她那?张人皮床单。阁楼有一个正方形的窗口?,每天都有只鸽子,早上飞出去,傍晚飞回来。我就扯掉我的头发,编成sos的符号,编得很粗,很显眼,绑到鸽子腿上。那?个案子轰动了整个州,甚至整个美国。只要这?只鸽子飞去有人的地?方,就一定能看到。”
那?*? ?天是柳回笙此生最漫长的一天,背后的伤口?从肩颈的位置斜向下?划伤整条蝴蝶骨的长度,干涸的血迹延伸到腰间,脊骨高高拱起?,好看的脸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出一道?纵向的血口?。偏偏那?双眼睛如琥珀一般明耀,守在方形的窗口?,看着空无一人的小路,知道?,今晚之前,总会有人出现?,救她出深渊。
她说起?这?些,目光飘到很远的地?方,远到视线所不能及,不知那?里是鲜花红毯,还是牛鬼蛇神。
赵与心口一陷,跪到挂挡台上,上半身前倾,将她拥入怀中。
柳回笙闭眼,狠狠吸了一口这人独特的体香,脸颊在她胸前蹭了一下?,抬手,伸进外套里,隔着衬衫抱着她的腰。
世界上是没有神明的。就算有,也?只是作壁上观俯瞰世人的清高的神明。他们不管世人疾苦,无视世人灾难,像看电影一样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从未施以援手。
救她出来的,不是神明,是凡人。
“赵与,你知道?么。那?天我本要死的。”
柳回笙靠在她怀里,语调闷闷的:
“我靠在窗户边上,阁楼外是一条市郊的小路,一个人都没有。我从上午等?到中午,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呼吸也?变得很困难,每一口?都像最后一口?,感觉一闭眼,马上就可以咽气。但是,我发现?窗外有一棵银杏树。叶子还是绿的,很高,很大,很茂密。我就盯着它看,觉得想睡了,咽气了,但是,想着下?一次睁眼就能看到它,我就觉得,我一定要睁眼。”
那?个冬天,二人在那?棵百年银杏下?埋下?时?空胶囊。赵与的眉眼神情,她都用刀刻在心?里。
赵与用力抱住她,为曾经命悬一线未能相陪的亏欠,为?绝境逢生两情相悦的顾惜。
当柳回笙毫无芥蒂地?在她怀里说着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赵与才知道?,自己有资格爱她。
那?晚,柳回笙睡得格外沉。
赵与右手的伤没好全,虽然换了一个小的石膏,不用每天吊着,但动作还是不方便。有时?想摸摸柳回笙安睡的脸颊,右手一动,收回,笨拙地?用左手去摸,然后再偷偷印下?一个吻。
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