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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监控我看过了,案发后,除了警方和郭崇良,没有人进去过。那面?镜子是酒店上个月采购的。有可能?,买的时候已经有了。”
柳回笙家中客厅,只有她跟赵与二人,每一句话都变得格外清晰。
“买的时候没有。”柳回笙十分笃定。
“怎么说?”
“酒店不会买残次品。”镜片与镜框不服帖,乍一看破绽不大,但不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物架上。
“也就是说,那个刻字的人,是前不久才进来的。”
地砖与地砖之间?的黑色缝隙朝外扩大,撕开幽黑的缝隙,骨头糜烂的骷髅手从缝隙钻出,森白惨烈,张牙舞爪,抓住纤细的脚腕,将人拖入深渊。
柳回笙愣怔坐在原地,双手撑着凳子,肌肉紧绷宛如钢铁,眼睛瞪得溜圆,双目没有焦距,冷汗浸透单薄的裙子将浅蓝染成深蓝。
“所以,她知道,凶手会在这个屋子里杀人......”
“他是谁?”
“她知道,她一早就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她在哪?在哪!”
“阿笙!”
情绪失控得非常突然,赵与连忙将她抱住,才发觉她浑身如水泥一样僵硬。于是更加用力地收紧手臂,言语轻柔:
“没事?的,没事?。我在这里,我是警察,你?很?安全,没事?的。”
柳回笙用力闭紧眼睛,眼前却闪过那段地狱般的画面,于是又用力睁开,眼球全是血丝。
“赵与,她要来杀我了......”她痉挛着说。
“他不敢。”赵与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她,“我在这里,他不敢。”
劲瘦有力的身体团团包裹着她,灼热的体温渗透衣服的布料传到皮肤,啜泣一嗅,是清爽熟悉的体香,柳回笙打了个寒颤,随即血液飞速流遍全身,将将驱散冰冷。
“抱我。”
她伏在赵与肩上,虚弱呢喃。就像攀附在宿主身上的寄生虫,用尽全力汲取营养,少吸一口都会死去。
那晚十分疯狂。
跟重逢那夜的迷醉不同,柳回笙清晰地看着赵与,在尖叫中亲吻她的睫毛,在视野花白之际啃噬她的嘴唇,等快感终于冲刷掉无?边的恐惧,她才虚脱地瘫在床上,等赵与抱着她去浴室清洗。
“那是一场与爱无?关的狂欢。”
过后,柳回笙在日记本?里如是写到。
毕加索画布上的人物扭曲成不正常的形状,不规则的线条被浓烈的情感冲击,鲜艳的颜色猛烈碰撞,画中人的嘴型不断放大,发出石破天惊的叫嚣。
一条黑色蛟龙从天而降,来势汹汹,穿破狰狞的画布,咆哮的声音贯彻天地,一切震破成碎片,被阳光照耀着折射出金色光圈,一片一片飘入恬静的梦境。
睁眼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藕臂朝旁侧探去,却空无?一物,睁眼,枕头已经恢复原状,没了有人躺过的形状。
赵与走了。
也是,人民警察拯救失足少女,救回来了,就该撤了。
一面?觉得失落,一面?又觉得正常。
但归根结底,总还是埋怨赵与狠心。
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跨进洗手间?,平平往镜子里一看,发现身上穿着的是那条藕粉色的吊带睡裙——自从第一次穿过之后,赵与就把这条裙子送她了。
赵与怎么会认为,她柳回笙会喜欢一条别的女人穿过的裙子?一件裙子给两个人,赵队长?就那么喜欢二次利用?
思及昨夜娴熟的技巧,胃里一阵翻腾。
厌烦地脱掉,砸进洗衣筐里。
其实,她没资格生气。
当?初是她没有赴约,导致那个将她信奉为神明的信徒折身离去。
可那是有理由的,不是么?一点错而已,怎么就不能?原谅呢?赵与就能?保证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么?
明明那么恳切地追求她,对?她言听计从,生恐她不高兴的自称甘心奉献的“信徒”,却那么狠心,决绝,无?法挽回。
如今看来,自称信徒的赵与,才是那个高傲的神明。
吃干抹净之后,事?了拂衣去地离开。跟那天晚上一样,若无?其事?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柳回笙厌烦地踢了洗衣筐一脚,筐子猛烈晃动,摇摆好几下?才缓缓站稳。
她讨厌这种感觉。
将自己的孤傲一片一片剥下?,露出软弱的肋骨,被动的同时极缺安全感。
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将就赵与?这个人只是一个目中无?人的自大狂,从前大学的时候,还会披一张名为卑微的皮,如今连皮也不披了,明晃晃告诉你?,我赵与就是个419爱好者。
既然这样,柳回笙,你?不许再心软,也不许再上头了,要像最开始那样孤身站在高高的高台上不置一词,不食人间?烟火,因为那个人不值得。
洗漱之后,找到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想先点个外卖。微信消息却一下?子吸去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