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好看的脸在刺眼的白光下宛如冰雕。很奇怪,那样一张好看的脸孔,上挑的桃花眼甚至能冠上风情万种的标签,偏偏生出比凉水还要清冷的气质。
教导员没宣布答案,只是问:“理由呢?”
冯晓静瞄了眼副局长,知道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于是挨个道出自己的判断:
“他的身高目测在185以上,体型壮硕,有健身迹象。所以排除了入室偷窃案,因为凶手在窗口留下的脚印鞋码只有41码,且从水管爬上4楼,犯人的身高应该在160到175之间。
然后,排除高校投毒案,这个案子的犯罪手法很高明,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说明凶手细致严谨,很可能有强迫症,外表看起来是个好好先生。但他的衣服穿得松松垮垮,右边的袖子卷起来也没注意,证明他不修边幅,习惯粗糙......”
冯晓静一个接一个理由说下去,阐明每一个案子的凶手特征,再说明坐在面前戴着手铐的犯人为什么不属于该宗案件。
“所以,他应该是抢劫金店的凶手。”
一整套分析有理有据,教导员脸上终于出现与先前的冷漠全然不同的欣慰。点了点头,转头问一旁默不作声的柳回笙:
“你呢?柳回笙,你同意她说的么?”
这时,审讯室的门敲了两声,一个女警员进来倒水,给每个人的杯子都添到八成满,犯人的也不例外。
等她出去。柳回笙终于把目光从犯人身上收了回来。好看的眼睛微微一垂,将那一沓资料往外推了一推,评价说:
“按照传统的分析,她说得没问题。”
冯晓静偷偷松了口气——刚才的分析虽然建立在理论的基础上,但还是有30%猜测的成分。要是柳回笙都说没问题,那证明她猜对了。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的测试,她一定要抢在柳回笙前面回答。因为柳回笙说完,就没她的发挥空间了。
但,她没听清,柳回笙说的,是“按照传统的分析”。
“我想问个问题。”柳回笙重新看向犯人。
教导员看了眼副局长,对方朝她摇头,示意别打断。
“你结婚了么?”柳回笙径直问。
犯人愣了一下,每个面试人有3次提问机会。刚才冯晓静问的都是职业、身高体重、教育水平这些可以辅助侧写分析的问题。柳回笙却一反往常,什么意思?
“没有。”疑惑之下,他回答到。
柳回笙收回钩子般的眼神,确认他在回答期间没有说谎的微表情表现,满意地点头:
“嗯,没有就好。不然,警局就要出一个桃色新闻了。”
话音落地,似乎有人在耳膜上碾了一脚。所有人皆是一怔,包括同样以侧写师身份骄傲的冯晓静。
“师姐?”
谨慎地叫了一声。虽然柳回笙的微表情分析能力跟罪犯侧写能力同样出众,但,桃色新闻还是不能乱猜的。万一猜错了,冒犯的可不仅仅是刚才倒水的女警员,还是坐在面前的副局长。
然则,柳回笙对自己的分析结果有十足的自信。眸子宛如拨开云雾的钩子月,将祥和的空气撕开一道口子。
启唇,道出她的理由:
“刚才,那位女警官进来倒水的时候,除了给我们四个,也给你倒了一杯。在这个过程中,你们眼神有接触。那一刻,你的眼神变得温柔,嘴角也有轻微的扬起。这个表情告诉我,你喜欢她。”
犯人嘲讽地笑了一声,健壮的身体往后一靠,两手环胸,满脸的不耐烦:“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身体后撤,两手环胸。”
见他这副身体语言,柳回笙彻底笃定自己的想法,唇角一勾,学着他的动作,边学边说:
“很多人觉得这个动作很强势。但在行为学里,这表示在保护自己,不想自己的领地被别人进一步侵犯,是一个很明显的抵触动作。你有这个动作,说明我刚才说对了。”
锐利的眼神收回,将审讯室打量一圈,轻轻从副局长跟教导员身上扫过,最终重新落回犯人身上:
“你应该是这里的警员。今天听说要来两个侧写师,你们决定出题考考我们,但是又担心犯人不肯配合,所以就找了一个外形条件跟犯人很像的警员冒充。对么?”
话音落地,本就安静的审讯室落入真空陷阱。柳回笙分明没再说话,却感觉她周遭的空气骤然压了下去,低沉沉地收缩气压,巨大的压强差几乎将耳膜刺穿。
冯晓静谨小慎微地盯着副局长搭在桌上的手,好似看着欧洲中世纪断头台上高悬的斩头刀,整颗心悬了起来,屏息等待宣判——要是对了还好说,万一错了,她可就跟着柳回笙一起卷铺盖走人了!
嗒,嗒,嗒......
挂钟的秒针走了半圈,副局长终于动了。起身,正面朝向柳回笙,不怒自威的面孔慨然一笑,向她伸手。
“柳回笙,欢迎你加入河海分局,我是副局长,廖长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