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裹挟着潮湿的雾气漫进街道,“天堂娱乐会所“外的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晕染成暧昧的光斑。王帅将警帽檐压低了些,黑色皮鞋踏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裤脚。身旁的张辉扯了扯警服领口,防弹衣的边缘在衬衫上压出一道深色痕迹——他们特意换下显眼的执勤装备,却仍在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迎宾小姐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精心描画的眉毛拧成结,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两位警官,我们经理马上来。“她转身时,黑色鱼尾裙扫过吧台,带倒了半杯未饮尽的马天尼,暗红液体在镜面台面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包厢走廊弥漫着龙舌兰混着廉价香水的刺鼻气味,王帅数着门牌推开VIP3的门。震耳欲聋的音乐戛然而止,七八个醉醺醺的男人僵在真皮沙发上,怀里的陪侍小姐慌忙整理滑落的肩带。水晶吊灯在众人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角落的点歌屏还停留在《月亮代表我的心》的前奏画面。
“例行调查。“张辉晃了晃证件,目光扫过茶几上散落的骰子、未开封的避孕套,以及几包拆开的境外香烟,“王瑶瑶这个名字,你们谁熟悉?“他特意将“熟悉“二字咬得很重,观察着众人的反应。穿鳄鱼纹皮鞋的男人喉结剧烈滚动,抓起威士忌杯猛灌,冰块撞击声格外响亮。
“瑶瑶啊,好久没见她了。“染着银灰头发的男人打了个酒嗝,脖子上的大金链子随着动作晃荡,“听说回老家结婚去了。“他说话时眼睛却瞟向墙角的监控探头,无名指无意识摩挲着杯沿——那里有道新鲜的戒痕,和死者被暴力扯掉婚戒留下的勒痕形状惊人相似。王帅装作不经意蹲下,却在捡烟灰缸时,瞥见对方鞋底沾着的红褐色泥土,与雕塑底座提取的样本颜色分毫不差。
经理办公室的空调发出细微的嗡鸣,檀木桌上的紫砂壶还冒着热气。“王瑶瑶确实是我们员工。“经理推了推金丝眼镜,露出腕间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文件夹里的辞职报告日期被涂改得模糊不清,“上个月她说要去南方发展,走得急,什么都没带走。“当张辉要求查看监控时,他转动着真皮座椅的扶手,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不巧,10月14号的监控硬盘坏了,正等着厂家维修。“这话让王帅注意到办公桌下方的碎纸篓,里面躺着半截被撕碎的数据线,绝缘层的切口平整得像是用专业剪钳处理过。
保洁阿姨佝偻着背在储物间整理清洁工具,王帅递上矿泉水时,老人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住瓶子,指节泛白:“那丫头心善,总帮我提水桶。出事前那晚,我听见她在员工通道打电话,哭得可伤心,说'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老人突然压低声音,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望向走廊,“她还说有人逼她做.“话没说完,储物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保安队长黑着脸出现:“阿姨,三楼VIP包厢要打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