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洛掌心那片碎瓷在烛火下泛着冰冷的光,像是隔开母女二人的利刃。
"不是这样的......"晚娘摇头,眼泪飞溅:"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们的罪孽......"
窗外,枯枝上积压的雪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折断。
宁清洛仿佛被这声响惊醒,猛地抬头望向自己的生母晚娘。
鲜血仍在流淌,可她的眼神却清明了几分。
晚娘浑身发抖,泪水混着冷汗滚落:"清儿,不要想了,你赶紧松手,再这样下去你的手会烂掉的!"她的嗓子已经哭得嘶哑,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翻起,渗出细小血珠。
宁尚书终于踉跄着冲过来,却在看到女儿手上那片血肉模糊时僵在原地,此刻像个无助的孩童般捂住脸:"都是我的罪孽……都是我的罪孽啊……"
晚娘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捧着宁清洛血流不止的右手,哭得肝肠寸断。
她的额头抵着女儿冰冷的指尖,滚烫的泪水冲刷着那片狰狞的伤口,却怎么也洗不净渗出的鲜血。
"我宁愿从来没有……"宁清洛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一片飘落的雪花:"从来没有成为过宁家的嫡女……"她眼里的泪终于落下,滴在血迹斑斑的被褥上,与那片暗红融为一体。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那片染血的碎瓷在宁清洛掌心闪烁着冰冷的光,仿佛在无声嘲笑着这个荒谬的夜晚。
烛火被窗缝钻入的冷风吹得摇曳不止,将三人投射在墙上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
宁尚书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嘶吼:"你说什么傻话!"广袖在空中剧烈挥舞,带起一阵疾风:"你就是我宁家嫡女!在爹爹心中,你永远是宁家嫡女!"
话音未落,他便踉跄着上前,想要抓住女儿的手,却在看见那片血肉模糊时猛地僵住。
袖口沾染的血迹在烛光下呈现出诡异的褐色,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晚娘……"宁尚书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几分哽咽:"晚娘就是爹爹心中唯一的妻……"他抬手按住抽痛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无力地垂下:"其他的孩子对爹爹而言都是庶子,只有你是爹爹的嫡出......"
宁清洛的瞳孔微微扩大,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她缓缓抬起血迹斑斑的手,看着血珠沿着指尖滴落。
"父亲在说些什么呢……"她轻声问道,声音里掺着冰渣:"那是父亲心中的事情,只存在父亲心中所想,不是现实也不会受任何人认可。"
晚娘正在翻找药箱的手猛地一抖,瓶瓶罐罐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她苍白的面容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愈发憔悴,眼角的细纹里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现实是……"宁清洛继续说,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我不过就是父亲一个外室的孩子。"她忽然笑了,笑得眼中泛起水光:"现在外室入了府中成了妾室……"一滴泪混着血滴落:"那我就是一个妾室子,好听点说是一个庶女而已。"
晚娘手中的药瓶"啪"地掉在地上,滚落到角落。
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宁清洛抬手指向门外,那个方向隐约传来下人巡视的脚步声:"他们都是堂堂正正的嫡子,我算个什么东西?"她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阴沟里的老鼠占了嫡女的位置也永远不会是嫡女,因为我的身世根本就见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