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又围了过来,指指点点。苏微拿起帕子看了看,那破洞边缘参差不齐,明显是被人硬生生扯坏的,绝非针线不牢。
她没急着辩解,反倒将帕子举起来,对周围人道:“各位街坊看看,这破口是从布中间撕开的,我的针脚都锁在边缘,若是针脚松了,该是边角先散,断不会这样。”
她又指着帕子上的绣花样:“这兰草的针脚是我特意加了密的,张婆婆若是不信,可找块别家的帕子,比一比便知。”
众人凑近了看,果然如苏微所说。有人就道:“张婆子,你怕不是自己扯坏的吧?”
张婆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辩道:“我吃饱了撑的?明明是她的布不好!”
“布是染坊的下脚料,我从没瞒过。”苏微语气依旧平静,“所以我才卖得便宜,还特意在帕子角绣了个‘微’字做记号,就是怕有人弄错了。”
她这话说得坦荡,反倒显得张婆子小家子气。之前买过帕子的人也帮腔:“我买的那块就挺好,又结实又好看。”
张婆子见讨不到好,狠狠瞪了苏微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苏微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吁了口气。她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想在这镇上立足,光靠手艺还不够,得有护着自己的底气。
傍晚收摊时,卖菜的老妪凑过来,低声道:“丫头,张婆子男人是镇上的里正,你往后还是小心些。”
苏微点点头,谢了老妪的提醒。她将剩下的帕子仔细包好,牵着沈明往回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明的小手被她攥得紧紧的。
“姐姐,那个老婆婆为什么总欺负我们?”沈明仰着头问。
苏微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们现在还不够强。等姐姐挣了钱,把屋子修好了,再攒些本事,就没人能欺负我们了。”
沈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手里攥着的半块麦芽糖递给她:“姐姐吃,吃了就有力气了。”
苏微心里一暖,咬了一小口,甜意漫开来,冲淡了白天的不快。她牵着孩子往破屋走,脚步比来时更稳了些。
回到屋里,她借着月光,又拿起了针线。这次,她没做帕子,而是开始缝一件小褂子——给沈明的。用的是卖得最好的青灰和米白碎布,拼得整整齐齐,针脚比帕子上的更密。
她知道,前路还会有风雨,但只要手里的针线不停,心里的念想不灭,总能织出点什么来。哪怕只是一件小褂子,一块拼布帕子,也是她为自己和沈明,一点点织就的安稳。
窗外的月光,比前几日更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