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的一切也不过是镜花水月,随意一碰,便会碎了。
——
待崔韵时睡下,谢流忱起身去了自己的院子。
他合上屋门,屋外的虫鸣更加微弱,几不可闻。
他站在柜前。
月光、屏风、窗格、树影,交错着在地面与墙面上落下清疏的影子。
他拿出一个匣子,走回榻边坐下。
头发披拂在肩头,这一把长发经过她的手,曾被她攥在手里,一下又一下地梳理。
他仰头靠在榻边,从匣中拿出那支玉簪,对着月光细看。
月光是冷的,玉簪也是冷的,不像她头上插着的那一支,在日光下流转着暖色光晕。
簪子被削成石铃花之形,他可以一刀刀把玉料削成可以佩戴在她头上的簪子模样,可是却不能一刀刀把自己改成她会允许他留在身边的样子。
他支着头,心中苦痛难当。
——
第二日,谢流忱有公事要办,不能陪她留在家中,便让自己安排的四个丫鬟服侍她。
她身边原本那两个丫鬟,一个叫芳洲,一个叫行云,之前都被她安排回了崔家,暂时侍奉在她母亲身边。
这两人是最清楚他与她那六年间之事的,务必要将她们远远隔开。
有这四个丫鬟暂时充当他的耳目,防着她与那些旧人接触也好。
他原本是如此想的。
可出门还不到两个时辰,元若匆匆对他回报:丫鬟说,夫人要去沐苑。
沐苑。
谢流忱脑中荡开一根弦崩断的声响。
他向来不喜将公私事混杂到一起。
夫人小姐们身边的仆妇一群又一群,再不济还有明仪郡主拿主意,哪有什么急迫到他必须抛下公事去解决的家事。
可是沐苑不一样。
那里养了一些珍奇异兽,崔韵时从前就很不爱去,她嫌弃味道不好闻,太多禽类畜类混在一处,有一股热烘烘的古怪气味。
据他所知,她人生的前二十三年,唯一一次去那里,还是因为白邈。
因为这是她和白邈定情的地方。
当年白邈那个蠢货想向她剖白心意,约她在沐苑相会,声称要给她一个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