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韵时头皮发麻,发现不能再让他这么问下去了,她坐直身体:“我来问你吧。”
“为什么你对谢燕拾那般好?”她打算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谢流忱居然真的回答了。
“她是我亲妹妹,亲人的分量自不一般。倘若连亲人都不能依靠仰仗,那她们就太可怜了。”
“她有些蠢笨,蠢笨之人看着就觉得有趣,元伏是这样,她也是这样,他们就像小狗一样,很简单就能
喂饱,让他们高兴,他们就会围着人转,说些不明所以又挺中听的话。”
“她的性子你也知道,恶毒、愚蠢、任性妄为,自己可以做的事,别人做就不行。”
“母亲常说我的父亲恶毒愚蠢,却从不说她自己做了什么,那她的亲生女儿像我的父亲一样恶毒、愚蠢,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嘴上说着很有意思,语气却逐渐艰涩起来。
“母亲还总说二妹妹胡闹,但她自己胡闹的时候,从不许别人说,她总是理直气壮,有很多理由,凭什么她不责怪自己,永远只责怪他人。”
“二妹妹就是面镜子,母亲照着她的时候,我总想她会不会在镜子里看到我父亲,还有她自己,可是我想并没有,母亲只爱她自己,她在镜子里也只看到她自己,所以她过得总是那么开怀,她把痛苦都留给了别人。”
崔韵时讶异到一定程度,说不出话来,她从没想到会听到这种答案。
他的内心曲折离奇得让她震惊。
她一直觉得他冷酷得像个坚不可摧的兵器,他的心也是坚硬的。
结果现在听起来,假如她捅他的心一刀,抽出来的刀上也是血淋淋的一捧血。
她觉得太可笑了。
谢流忱说他母亲自私,可他难道不是一样的吗,他也最爱他自己,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他用谢燕拾来试探他母亲的心,他利用谢燕拾,他把谢燕拾当宠物狗,听她汪汪叫着解闷。
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他自己。
崔韵时一直耿耿于怀他们的兄妹之情,结果就连这兄妹之情都不是那么纯粹。
他还真是坦荡,居然真的把这些原因都仔仔细细,不遮不掩地告诉了她。
崔韵时想,她还是看不明白他,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从未了解过。
但她也不需要看明白了。
一切怨恨都将随着他们和离,没有任何关系而消失,她再也不用深陷在他这个漩涡里了。
“前面说的那些都不重要,其实你想问的是为何我从不帮你,”谢流忱的声音很轻,“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这个原因他说得格外艰难,崔韵时也不想再听了:“你不用告诉我这些,我不重要,我根本不了解你,我和其他人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