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楼下一片唏嘘之声,痛斥孟生的薄情寡幸。
谢流忱却一点都不气愤,他根本没将这出戏看进去。
他刚成功断绝了一只老鼠的妄想,薛放鹤现在应当很失落吧,那就好。
谢流忱越想越是得意,可还不等他品味胜利的快感,包间门被人推开,薛放鹤钻了进来,
他在房中扫视一圈,目光从崔韵时、明仪郡主身上依次走过,最后才落到谢流忱身上,扯谎道:“之前我急着处理脚伤,走得匆忙,来不及好好向兄弟你道谢,方才看到你进了这里,我便赶紧来了。”
谢流忱:“……”
他居然成了薛放鹤堂而皇之进来,接近崔韵时的借口。
他平生头一次感受到贱人这两个字活生生地落在地上,站在眼前,长出四肢会是个什么模样。
就是薛放鹤这个模样。
他不应该
只把薛放鹤私藏的那朵花碾烂,他应该把薛放鹤的脸碾烂,这样他现在就不能再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自以为隐蔽地,羞怯地,一眼一眼地偷看崔韵时了。
谢流忱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关切道:“薛公子的脚上好药了吗?”
薛放鹤根本没受什么伤,擦破点皮而已,根本不需擦药,他含糊道:“都好了。”
他先向明仪郡主行了个晚辈礼,又询问过谢流忱的名姓,剩下的便只有崔韵时,他笑道:“我与崔……夫人曾见过的。”
崔韵时礼节性地点点头,笑容浮于表面。
她对薛放鹤既无多少好感也无恶感,且她还没有和离,暂时受不得他这种热情与殷切。
这时有四个小厮抬上来一整只烤全羊,明仪郡主疑惑道:“这是你们谁要的?”
薛放鹤声音清亮:“是晚辈想要答谢谢兄出手相助的一点心意,这是我们永州名菜,我与姑母都很爱吃,回到京城后,姑母说只有醉花阴做的烤全羊还算正宗,我便陪着姑母来了。崔夫人喜欢这道菜吗,若是不喜欢,尽管要别的,都算在我的账上。”
谢流忱合上眼皮,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有的是收拾薛放鹤的机会,如今崔韵时就坐在一旁,不能叫她觉得他心胸狭隘、粗鄙无礼。
薛放鹤现在很开心是吗,那他就抓紧时间开心吧。
一旁的明仪郡主却笑了,她喜欢这个年轻人,不仅俊俏可爱,而且说话的声音都透着股清澈的爽朗,就像晴好之日的日光,不灼人,只让人觉得舒适亲近。
她年轻时喜欢相貌昳丽,如精致玉人的美男子,就像谢流忱生父那样的,可如今年纪长了一些,便觉得那样的男子美则美矣,心思却太重,她现在还是更偏爱充满朝气的少年郎君。
她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薛放鹤坐到她身边来:“我与你姑母还有些交情呢,她如今身子如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