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不行啊,不然没士气,搞不好人都会跑光。”
刘德贵话锋一转:“好在那会儿团里出了两个典型,一个是二次入伍的蒋瑞,一个是已经转业被安排到东启党校做副校长的宋斌国,他们坚决要求回部队参战,团里抓住这个机会宣传,起到了示范作用,稳住了全团的思想。”
李军惊问道:“宋斌国是东启人?”
“我们团有九十几个南通的干部战士,主要来自启东、东启和东如三个县。总之,做了一个星期思想工作,战士们从怕打仗转变成怕打不上仗,干部由担心生死安危问题转变到担心上战场完不成上级交给的作战任务,家属们也从哭哭啼啼拖后腿转变到热情支持丈夫上前线。”
“这思想工作做的,我们要学习。”宋政委感慨地说。
“但后来又遇到了不少问题,之前只是说要参战,等参战命令传达到各连。一夜之间,全团有几十个战士不告而别。”
“当逃兵了?”
“他们不是临阵脱逃,只是想在部队出发之前回老家看看父母。他们回家时间最长的在家待了两三天,最少的只待了一天。看了一眼父母,就急急忙忙回部队。动机单纯,思想简单,但确实违反了纪律,只能对他们进行批评教育,让他们在军人大会上作深刻检查。”
刘德贵磕磕烟灰,接着道:“消息传到官兵家里,有的官兵父母写信发电报,催促儿子回家探望。都快出发了,怎么可能批假?人家知道他们的儿子不能回去,就纷纷来部队探望,全团上下又出现了‘探亲热’。
大量家属亲友涌入部队,首当其冲的是食宿困难。不过我们当时最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家属亲友会不会拖后腿、帮倒忙。有的连队干脆下命令,不允许家属亲友来部队探望,但收效甚微,该来的还是来了。”
李军追问道:“再后来呢?”
“人家来都来了,不能赶人家回去,而且那真可能是人家见儿子的最后一面。团里只能因势利导,利用家属亲友来部队的机会,做思想工作。”
刘德贵想了想,感慨地说:“我记得团里当时给我们提了几个要求,官兵家属来队,单位主要领导必须见人家,要主动介绍赴滇轮战情况,如实汇报官兵在部队的现实表现,认真听取他们对连队的意见和建议。
要求我们组织家属参观荣誉室,学习连史、团史。遇到首长来部队视察,团里组织阅兵式、分列式的机会,要组织家属一起观看。有的单位还请来队家属作报告,现身说法进行教育。把家属亲友来队的过程,当成对部队、对家属进行教育的过程,进而稳定部队,教育家属……”
同样是上战场,老刘同志跟钱老爷子当年上前线真不一样。
边检站政委受益匪浅,紧握着刘德贵的手道:“刘主任,过几天,我要组织全站政工干部开会,到时候请你来,讲讲你们当年是怎么做官兵思想工作的!”
李军则急切地问:“刘叔,你跟东启的宋国斌有没有联系?”
“有啊,他是我的老领导,比我大十岁,我当副连长的时候,他是营长。我当连长的时候,他转业。后来二次入伍,回来接着当营长,去老山前线打了两年仗,又二次转业。”
刘德贵想了想又轻叹道:“咸鱼的师父徐三野你们没见过但肯定听说过,徐三野那会儿最敬佩宋国斌,非要我介绍他认识。有一次去武装部接上我,开边三轮去东启找人家。”
“徐三野见着人家了吗?”
“见着了,他们是一见如故,两个人都喝醉了。我到现在都记得,徐三野紧拉着人家的手不放,一个劲儿说相见恨晚。如果早点认识,当年他就可以跟人家一起去部队,好跟我们一起上前线!”
第1171章 我们要接手!
边检站来启东开发区搞活动,午饭自然要在启东开发区吃。中午是“抗洪餐”,由“老兵快餐”安排厨师来营区食堂做。
离开饭还有半个小时,经常性蹭饭的烈士陵园管委会主任老丁,把韩工、韩向柠请到他的办公室,聊起韩渝的近况。
“他被长航公安局抽调去昌宜督办涉黑案件了?”
“昌宜分局有好几个民警出了问题,而且那个案子涉及到一些地方上的干部,需要地方党委支持。三儿是全国人大代表,九八年抗洪时在湖北又交了不少朋友,长航公安局领导觉得他是去跟地方党政部门沟通协调的不二人选,就临时抓壮丁安排他去督办的。”
“分局有好几个民警出了问题,那个分局局长日子不好过啊。”老丁捧着茶杯问。
韩向柠早上刚跟学弟通过电话,微微点点头:“三儿说昌宜分局这几天战果很大,但昌宜分局的胡局压力也很大,整个人瘦了一圈,看上去很憔悴。”
韩工去过湖北,十几年前甚至陪爱人坐客运经昌宜去过重庆,再从重庆转车去岳母家,对那边的情况相对比较了解,分析道:“那边的条件没我们这边好,辖区治安环境跟我们这边也不一样,那边局长是不太好干。”
“就因为三峡有黑社会,长航公安局要开展长江扫黑专项行动,早上齐局去我们水上执法基地检查他们长航分局民警的工作,私下里跟我聊了会儿。”
韩向柠抬头看看外面,接着道:“齐局说昌宜分局的那个局长估计也干不了几天,他们分局内部接二连三出问题,上级肯定要追究责任。还开玩笑说可惜三儿在念研究生,不然这真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老丁好奇地问。
“留在昌宜,做昌宜分局的局长啊。”
“这玩笑开的,就算做局长也不能去昌宜。离家那么远,那边的条件又不好,要做就做上海分局的局长!”
韩向柠噗嗤笑道:“丁叔,你真敢想。”
老丁脸色一正:“咸鱼除了年轻点,其他方面都很优秀,再说年轻又不是缺点,他怎么就没资格,怎么连想都不能想?”
“上海分局谁不想去?”不等女儿开口,比较了解情况的韩工就微笑着解释道:“上海分局和武汉分局一样重要,别说局长人选,就算政委和副局长的人选,我估计都不是长航公安领导所能决定的。”
“谁能决定?”
“长航局,甚至可能要部局同意。这么说吧,上海分局的那几个位置,一般是上级用来安排符合条件提拔又没合适位置的领导干部的,或者用来安排劳苦功高的老同志。三儿真要是想坐何局的那个位置,也不是完全没机会,但肯定要等。”
老丁好奇地问:“要等到什么时候?”
韩向柠接过话茬,轻描淡写地说:“起码要等到五十岁。”
“有没有搞错,等到五十岁你们都老了,我和你爸都可能不在了!”
“丁叔,不只是长航公安系统是这样,航道和我们海事这边也一样,想去边远地区工作容易,想去上海比登天都难。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如果三儿是上海人,并且一直在上海分局工作,或许能提前弄个副局长干干。可惜他是个假上海人,想调过去投奔何局都没那么容易,更别说提拔了。”
“何斌过河拆桥,咸鱼是他的老部下,他都不想想办法把咸鱼调过去。”
“这不能怪老何,他只是分局局长,三儿是副处级干部,工作调动是武汉那边说了算。况且,上海分局又不是何局的一言堂,他能站稳脚跟干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明白了,归根结底还是论资排辈。
上海分局的情况跟其他分局还有所不同,不只是要论资排辈,在干部选拔任用时甚至带着点福利性质。至于年轻干部,要勇挑重担,要去艰苦的地方锻炼,还没到享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