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施眼看就要力竭,她气息已然不稳,兀自在原地停了半晌,慢慢被深处的浮力托动。
但这一次,她没有松开钱卫。
说来好笑,她曾经在不会危及性命的许多情况下,不管不顾怀中人的死活,或是拉他垫背,或是索性丢弃。
那时的她,不会料想到强大如她,真有意外丧生的时机,也会出现牵挂同伴的温情。
但现在想这些,好似都没有用处了。
洛施不是一个惯在危机时刻胡思乱想的人,她总觉得这种时候应是去思考求生的方法,感怀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这时,怀中的人突然动了,钱卫颤颤的睁开眼,与洛施对上了视线。
钱卫面色苍白,艰难的在她手心比划。
——单单一个“弃”字。
他嘴角习惯性的翘起弧度,他笑得那样好看,是丝毫看不出要安然赴死的坦然。
钱卫是要她放开他。
他知她不会选择原路返回,非要寻出一条不太有可能的前路,不撞南墙不回头。
而不管是开始的应允陪伴,还是愚蠢的坚持,他都是无条件赞同。即便他流浪至深处后,丧命的可能性极大。
放弃他?
洛施分神去想,她的爹娘将还是孩童的她丢弃时,会像她今日一般心意挣扎吗?
其实,两者区别不是一般的大,他们漠然置之,她则对此毫不动摇。
思及此,洛施狠瞪一眼钱卫,不但没有松手,搂着他腰身的劲道甚至更重了一些,像是要将这个‘临阵脱逃’的叛徒给捏碎。
钱卫感受到身上的力道,诧异接受着洛施的神情。
他以为,洛施会欣然答应……
但她恼怒的神情和仿佛绝不会脱手的动作,明晃晃的都在向他表示:她与他共同进退。
洛施另一只空闲的手已经召出玉箫,无处不在的寒冰既是束缚着她的手脚,那她就碎了这些碍眼的家伙。
以此打通一条出路。
洛施干脆利落的咬破了唇,鲜血流动在潭水中,却没有溶在其中,而是缓缓化为透明,好生奇特。
玉箫被洛施投掷出去,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空灵的声响,飞向周身的幽幽寒冰。
它先只是不动,如被寒气冰冻住的人一般与之干耗着,直至洛施挤出的那滴血完全变为透明,血色全无。玉箫方才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