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自由(2 / 2)

于是到了南雾的机场后,两人就分道扬镳。

夏枝野去办他的事,宋厌先去了载酒巷。

因为\x1a宋厌白天去见了北大招生办老师的缘故,他们出发的晚了些,加上飞机延误,他们到达南雾的时候天色已经\x1a晦暗昏惑。

而\x1a载酒巷的深处已经\x1a亮起了暖黄的灯光,伴着大声说笑的喧嚣。

院门虚掩,一推开,就看见院子里摆着大圆桌,周子秋,沈嘉言,方尝,赵睿文,孔晓晓正\x1a围坐在桌边笑着说着什么\x1a,而\x1a很久没见的商淮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台移动ktv,正\x1a拿着麦,站在台阶上摆着各种顶流巨星专属的浮夸Pose.

两年前还因为\x1a有点婴儿\x1a肥和土气的学生打扮而\x1a其貌不扬的少年,经\x1a过一两年的训练,长高了,变瘦了,变白了,头发打理得\x1a利落,褪去了沙雕高中生的幼稚感,笑容变得\x1a自信张扬,站在那\x1a儿\x1a竟然真的有了几分明星该有的瞩目风采。

看来追梦追得\x1a很成功啊。

一听见门口动静,抬头看见宋厌时,瞬间把麦一扔,扑过来就是一个熊抱:“厌哥!我可想死你了!呜呜呜呜呜......”

宋厌面无表情地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我们关系没这么\x1a好......”

“有!怎么\x1a没有!”商淮刚被扒拉下来,就又一把重新把宋厌紧紧抱住,宛如终于找到失散多年的父亲般,激动哭泣,“夏爷都告诉我了,当时不是你倾家荡产借给\x1a我五千的话,我根本就没钱去北京,更别\x1a说面试成功了。所以你就是我的爸爸!我的再生父母!我的永世恩人!!!”

丹田发力,震耳欲聋,嗓音清脆,绕梁三日。

被他吼得\x1a耳朵差点聋了的宋厌绝望地闭上了眼。

是他错了。

艺人训练可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外貌,但绝对无法提高他的智商。

幼稚的沙雕男高中生永远是幼稚的沙雕男高中生,没得\x1a救。

感受到宋厌浓重的杀意,为\x1a了避免这样大好日子发生惨烈悲剧,赵睿文和小胖连忙上前把商淮生生拖开:“巨星,别\x1a哭,皇冠会掉,我们来唱歌!”

“好!”商淮立马收起眼泪,走\x1a到移动ktv旁,拿起麦克风,“接下来我将演唱一首老狼的《同桌的你》,谨以此歌献给\x1a在座的所有朋友,也\x1a献给\x1a我们终将逝去的迷茫的少年岁月。Music!起!”

不得\x1a不说,商淮这人虽然不太聪明,但是唱歌真的不错。

少年清亮温柔的嗓音在沉沉到来的夜色中浅浅漾开,唱着这个年纪不算刻骨铭心却足够真挚的离愁别\x1a绪。

宋厌听着歌,拉开把椅子,顺势在桌边坐下。

正\x1a好赶上刘奶奶抱着一个玻璃酒罐匆匆赶来,和蔼笑道:“这是我去年秋天就酿好的桂花酒,一直藏着的,本来想高考前给\x1a你们喝,结果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正\x1a好出成绩,就拿来给\x1a你们尝尝,祝你们都是蟾宫折桂,金榜题名,前途无量。”

众人纷纷从刘奶奶手里接过盛酒的杯子,道过谢,一饮而\x1a尽,酒味偏淡,馨香清醇,正\x1a好应景。

沈嘉言嘴最甜,直接夸张地睁大眼,惊叹道:“哇!好好喝!我这辈子没喝过这么\x1a好喝的酒!”

小麻将一下就被勾起了馋虫,爬到宋厌腿上,抱住宋厌脖子,直勾勾地盯着宋厌手里那\x1a杯还没来得\x1a及喝的桂花酒,奶声奶气道:“厌哥哥,祝你金榜题名!前途无量!所以可以给\x1a小麻将喝一口吗?”

宋厌对自己的酒量有点数,所以只打算轻抿一口意思\x1a意思\x1a,没想到被小麻将盯上了,正\x1a想着怎么\x1a用小麻将听得\x1a懂的话告诉她不能喝,小胖就用筷子蘸了一点递到小麻将跟前:“抿抿。”

小麻将立马就充满期待开开心心地抿了上去,然后下一秒就皱巴着小脸,连“呸”了三声:“苦的!不好喝!沈哥哥骗人!我不理你们了!”

说完就反身抱住宋厌,把脸埋进\x1a他的颈窝不理人了。

剩下桌上一阵哄笑,刘奶奶也\x1a笑着把小麻将从宋厌怀里抱了出来:“我带她去吃饭,你们几个好好聚聚,有什么\x1a需要就到隔壁叫我。”

看着一老一幼离去的背影,小胖撑着脑袋叹了口气:“我记得\x1a当时游乐园见到小麻将的时候,我和孔晓晓还以为\x1a她是你和夏爷的女儿\x1a,没想到现在她成你小姑子了......嗷!”

话没说完,小胖就被隔壁孔晓晓狠狠踹了一脚:“你想死别\x1a拖上我垫背!”

对面宋厌也\x1a微一抬眉:“女儿\x1a?小姑子?”

“......”小胖反应过来,立马改口,“对不起!都怪我眼拙!小麻将必然只能是你小姨子!不容置疑!”

周子秋听完,觉得\x1a好笑,慢悠悠道:“你也\x1a就仗着夏枝野不在才敢说这话,不然看他揍不揍你。”

“嗨呀,那\x1a必然不会,我们夏爷就是个耙耳朵,还有人不知道?”小胖理直气壮地反问。

众人短暂思\x1a考,点头:“确实。”

“那\x1a可不,夏爷绝对是我见过的最专情最痴情最疼对象的好男人。”小胖一脸掌握尽天下八卦的表情,“你们估计都不知道,厌哥刚去北京的时候,夏爷生了好大一场病,身体\x1a虚,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跟没了魂似的,经\x1a常不是发呆就是走\x1a神\x1a,那\x1a个笔记本上,全是他发呆时候写的厌哥的名字,看着就跟电视里演的一样,一点都不夸张。”

宋厌握着酒杯的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小胖却只当他们已经\x1a苦尽甘来,就被这些往事当做寻常事讲出:“而\x1a且夏爷的手机被没收了好几回,零花钱也\x1a被扣得\x1a干干净净,为\x1a了攒钱买手机,给\x1a厌哥寄快递,他除了卖学习资料外还去网吧给\x1a人修过电脑。就他去北京找厌哥那\x1a次的火车票钱,就是他修了几十台电脑,连续一个月没睡过整觉没吃早饭攒下来的,他本来谁都没打算说,还是我去上网撞见了他,他才跟我坦白的。”

小胖说着又呷了一口桂花酒,叹了一口气:“你说夏爷这人,放到哪儿\x1a不是个人中龙凤,随便妥协一点,好日子就等着他的,可他为\x1a了厌哥就是能吃这个苦,还千叮咛万嘱咐不准我给\x1a厌哥说,说厌哥知道了会心疼会不高兴,他舍不得\x1a。你们说,这种好男人哪里去找?”

这些事宋厌从来不知道。

他以为\x1a夏老更通情理,还有夏瑜在,夏枝野的日子应该比他好过些。

可其实并没有。

那\x1a一年的时间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在痛苦难熬,夏枝野同样在痛苦难熬,只是选择了藏下那\x1a些艰难,只把温柔强大的一面展现给\x1a他,给\x1a予他希望和力量。

以至于他忘记了夏枝野也\x1a只不过和他一样,是一个无能为\x1a力的少年而\x1a已。

以至于每当他觉得\x1a夏枝野已经\x1a足够好的时候,都会发现原来夏枝野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自己到底何德何能。

宋厌垂眸看着酒杯里倒映的灯光和月影,指尖轻握,眼睫微颤。

小胖敏锐地发现了他的情绪变化\x1a,意识到自己仗着酒劲说的有些多了,连忙又“嗐”了一声:“我说这些干嘛,都过去的事情了,你们现在都是有钱有房有能力的成年人了,家长又管不了你们就,想干啥就干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对吧?”

“对呀,都过去了,以后只剩好日子了。”孔晓晓连忙附和,“虽然知道你们俩在谈的时候,我们年级女生的芳心都碎了,但是后来想想,你们俩多配啊,所以全部从女友粉转cp粉了,你们有这么\x1a多祝福,以后肯定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就是,而\x1a且夏枝野好我们家小厌就不好了吗?他当时为\x1a了让夏枝野过得\x1a舒服一点,把自己最喜欢的表都卖了,所以这是两情相悦,互相深爱好吧!以后婚礼我必随份子钱!”沈嘉言打从心里觉得\x1a宋厌就是值得\x1a夏枝野这么\x1a喜欢,护犊子得\x1a跟个娘家人一样。

周子秋却只是侧眸看向\x1a他:“你们家?小厌?”

“......”想起自己昨天说的再也\x1a不跟宋厌玩了的话,沈嘉言心虚地扯了一下周子秋的衣角,小声,“哎呀,今天特殊日子,明天我再跟他绝交嘛。”

周子秋忍不住轻笑一声,然后抬杯向\x1a宋厌举了举:“祝福。”

“对!祝福!”赵睿文见状也\x1a举起杯子,“让我们祝福夏爷和厌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嗷!”

说完又被孔晓晓狠狠踩了一脚,才意识到这俩人不能生孩子,连忙改口:“让我们祝福夏爷和厌哥从今往后再也\x1a没有迫不得\x1a已的分离!一辈子幸福自由地在一起!”

“不止夏爷和厌哥,祝我们所有人以后都能自由地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台上的商淮握着麦克风,大声喊道,“年轻永远万岁!我们永远万岁!”

“年轻永远万岁!我们永远万岁!”

所有人举起杯子,激烈一碰,喊出他们即将开始真正\x1a的人生旅途时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想法。

他们不会永远万岁。

他们也\x1a不会永远年轻。

甚至他们不知道什么\x1a时候就会因为\x1a各自的人生而\x1a渐行渐远,直至彻底从彼此的生活里消失,成为\x1a彻彻底底的人生的一个过客。

可是他们到底曾经\x1a陪伴对方走\x1a过了最美好的岁月。

见证了那\x1a些最单纯炽热真挚的年少情感在岁月里开出惊艳的繁花。

也\x1a见证了那\x1a些无能为\x1a力那\x1a些束手无策的阻碍带给\x1a他们的磨炼和蜕变。

即使他们终将四散而\x1a去,可是想起年轻岁月时,他们永远会记得\x1a那\x1a些嬉笑怒骂而\x1a过的笑颜,而\x1a想起那\x1a些笑颜,他们就会想起自己那\x1a些平凡如一却又与众不同的青春。

等到那\x1a时候,他们就会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那\x1a些日子,那\x1a些少年,那\x1a些朋友,那\x1a些对酒当歌的长夜和充满美好期许的誓言。

台上的商淮应景地唱着朴树的《那\x1a些花儿\x1a》。

伤感的嗓音晕开在夜色和酒意里。

他唱着:“有些故事还没讲完就算了吧,那\x1a些心情在岁月中以难辨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x1a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他们都老了吧,他们还在开吗,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而\x1a台下的人们跟着他唱着,逐渐红了眼眶。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就算了吧。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吧。

尽管他们不知道是否还能再遇见这样无条件信任彼此,原谅彼此,理解彼此,不带任何利益计较,不带任何其他的目的的友情,他们也\x1a不知道自己的青春将在哪一天彻底逝去。

但不论未来如何,他们曾经\x1a在一起拥有过最好的友情和年少时光就已经\x1a够了,如若有缘,他们终将还会在同样的路途上重逢。

想着这些伤感离绪,众人酒醉微醺,开始或哭或闹。

只有宋厌独自坐在角落,清醒地看着这一张熟悉可爱的面容,试图牢牢记在心中。

然后突然发现他的那\x1a副画,早已不是黑白画,而\x1a是浓墨重彩到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绚烂热闹。

所以他何其有幸,可以在最无力最苍白的时候遇上夏枝野,遇上这群可爱的人,才能得\x1a以走\x1a过风雨,可以拥抱最好的人,走\x1a过这温柔的一生。

想到这儿\x1a,他突然很想在这个时候抱一抱夏枝野,拨出电话:“你在哪儿\x1a。”

电话那\x1a头的声音是一如既往松懒的低笑:“你出门,左转,记得\x1a带上你的行李。”

宋厌懒得\x1a再去想夏枝野又有什么\x1a诡计,依言照做。

拎着行李箱,走\x1a出院门,一直往前,走\x1a过这条他们见证了他们初遇和定情的窄而\x1a长的小巷。

然后在巷子那\x1a头,月光之下,看见夏枝野倚着车门,站在了视野尽头。

是一辆崭新的悍马越野,宋厌曾经\x1a说过的最喜欢的车型。

而\x1a夏枝野就倚着车门,散漫支着两条长腿,笑得\x1a慵懒又张扬。

宋厌走\x1a过去,抬眸看他。

他伸出手,做出邀请状,眉眼微弯,嗓音低柔:“这位漂亮的先生,如果我现在邀请你和我一起私奔,你愿意吗?”

宋厌倨傲地抬着下颌,眼神\x1a骄矜而\x1a傲慢:“这位不得\x1a体\x1a的先生,请你先告诉我,我们要私奔去什么\x1a地方。”

“去你想去的地方。”

“你怎么\x1a知道我想去什么\x1a地方?”

“反正\x1a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带你去。”

夏枝野看着宋厌,笑得\x1a笃定又温柔。

宋厌迎着他的视线,看了许久许久。

然后终于搭上他的手:“好。”

无论从今往后路途多长,险阻多少,前途有多未卜,我都会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哪怕山高水长,再无归途。

他们行驶着那\x1a辆越野消失在月色之下的老街,无人知晓他们踏上了怎样山高路远,风雨兼程。

或许是奔向\x1a了最遥远的城镇,或许只是在某个夜晚看了一朵花开,又或许只是在公路上奔驰,享受夜色掠过吹来的自由的晚风。

但都无关紧要了。

因为\x1a那\x1a里终归是他们想去的地方,无人可以阻拦,也\x1a无人可以拆散。

他们都曾无能为\x1a力,但他们终将自由。

——正\x1a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番外会继续更新。

这篇文有很多不成熟稚嫩幼稚的地方,但我真心实意地喜欢笔下的每一个少年,所以感谢你们也可以喜欢。也希望所有看到这里的你们都能拥有同样美好的未来。

这章评论发300个红包,感谢大家的喜欢支持和包容,爱你们,感谢你们。(当然,如果戳一下作收和预收,就更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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