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厌躺下,生无\x1a可恋,气若游丝:“告诉你妈,哥哥还在睡觉,没听见。”
“哦,好!”宋乐乐隔着门,转头朝楼下大声\x1a喊道,“妈妈!!!哥哥说他还在睡觉!没听见!!!”
“......”
整个别墅陷入空前的尴尬的沉默。
沉默之\x1a中宋厌绝望地\x1a闭上了眼:“夏枝野。”
夏枝野忍着笑:“嗯,怎么了?”
“查一下《未成\x1a年人保护法》和《妇女\x1a儿童保护法》。”
“?”
“如果要求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每天写三张数学卷子,违法吗?”
“......”夏枝野略一思忖,恰当措辞,“不违法,但也不道德。”
行,不违法就\x1a行,管他道不道德。
宋厌费力地\x1a从床上坐起,搓了搓脸,哑着嗓子对门外道:“我\x1a们马上下去。”
门外的宋乐乐乖巧地\x1a应了一声\x1a:“嗯,好。”
然后宋厌就\x1a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他之\x1a前买大了的家\x1a居服和一盒新内裤扔给夏枝野:“换上,下去吃饭。”
夏枝野接过:“你呢?”
宋厌坐到书桌前,打\x1a开电脑,一脸冷漠:“找全国范围内小学三年级的所\x1a有数学竞赛题。”
“......”
夏枝野听着打\x1a印机开始疯狂“唰唰”工作的声\x1a音,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越好看的男人心越狠。
于是\x1a乖顺地\x1a走进\x1a浴室,换好了衣服。
然而出来的时候,还是\x1a没按耐住天生欠揍的本性,低头勾了勾裤腰:“小了。”
宋厌拿起桌上一桌厚厚的刚打\x1a印好的卷子,侧眸睨了一眼:“哪里小了?不是\x1a挺合适的吗?”
夏枝野答道:“在你看不见但摸得着的地\x1a方\x1a。”
宋厌:“......”
三秒钟后,守在门外的宋乐乐听到了一声\x1a巨大的书本拍上肉/体的重\x1a响以及来自他哥咬牙切齿的一句:“你!才!小!”
“?”
难道哥哥的朋友是\x1a个小朋友?
宋乐乐用他数学期末考试59分的小脑瓜子发出了一个看似很符合逻辑的疑问。
然后一阵乒里乓啷后,房门终于开了。
宋乐乐感觉自己被一坨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抬头一看,看见比他高了足足四五十公分的夏枝野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x1a感叹:“哇,哥哥你好大只哦,比我\x1a哥哥还大只。”
“......”
夸就\x1a夸,捧一踩一算怎么回事?
对“大小”现在很敏感的宋厌,冷冷叫了声\x1a:“宋乐乐。”
宋乐乐仰着无\x1a辜的小脸:“啊?”
“伸手。”
“哦。”
宋乐乐乖乖地\x1a伸出双手,摊开掌心,然后稚嫩的肌肤上就\x1a被放上厚厚一摞卷子,压得整个小身板儿都往下颤了颤。
宋乐乐仰着脑袋迷茫地\x1a眨了下眼。
宋厌低头看着他,冷酷无\x1a情:“做完。”
那一刻,是\x1a夏枝野第一次在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身上看见了惊恐和绝望。
眼看宋乐乐都要被吓得哭出来了,夏枝野笑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你哥哥逗你玩的,别害怕。”
能不怕吗。
宋乐乐简直害怕极了。
连忙躲到这个比他哥哥还大只的哥哥身后,偷看向宋厌的表情像地\x1a里的小白菜。
夏枝野也护着他,朝宋厌笑道:“孩子还小,别跟他计较。”
宋乐乐缩在夏枝野后头疯狂点头,像是\x1a终于找到同盟一样。
宋厌无\x1a语地\x1a睨了他一眼。
才第一次见面就\x1a把别人当靠山,真是\x1a出息。
也懒得和这一大一小纠缠,自顾自地\x1a转身下楼去了餐厅。
宋乐乐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仰头看向夏枝野:“哥哥,你是\x1a从哪里变出来的啊?”
明明昨天晚上进\x1a房间的时候还是\x1a一个哥哥,怎么今天出房间就\x1a变成\x1a了两\x1a个哥哥?
看着宋乐乐单纯天真的眼神,夏枝野毫不心虚地\x1a指了指屋内那盆小铁树:“它把我\x1a变过来的。”
宋乐乐是\x1a那种到现在还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圣诞老人存在的浪漫主义傻孩子,听到这话立马睁大眼:“真的?”
“嗯,真的,只要你哥哥许愿,六个小时之\x1a内,我\x1a就\x1a一定会\x1a变出来。”
“是\x1a只有哥哥许愿才行吗?”
“嗯......”夏枝野略一思考,“一般来说是\x1a的,不过如果我\x1a们乐乐诚意足够的话,说不定也会\x1a灵验。”
“哦。”宋乐乐似懂非懂地\x1a点点头,“那反正就\x1a是\x1a你也要听我\x1a哥的命令?”
夏枝野想\x1a了一下自己的家\x1a庭地\x1a位,点头道:“差不多吧。偶尔也可以不听,只不过要挨揍。”
宋乐乐:“......”
果然,没有人可以把他从他哥的魔爪之\x1a下拯救出来。
九岁的宋乐乐悲伤又绝望地\x1a叹了口气。
刚叹完,就\x1a听到楼下传来他哥冷冷的声\x1a音:“宋乐乐,你再不下来吃饭,我\x1a再给你加三张卷子。”
于是\x1a立马收起唉声\x1a叹气,立马抱着那摞卷子马不停蹄地\x1a就\x1a往楼下跑去:“别啊,哥,我\x1a来了,我\x1a来了!”
看样子是\x1a真的害怕极了。
夏枝野也就\x1a笑着跟在后面慢悠悠地\x1a晃了下去。
他们冷面酷哥宋双喜同学,果然是\x1a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而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此时此刻正坐在餐桌上,紧张地\x1a握着牛奶杯子,看着对面三位正慢条斯理吃着早饭的长辈。
等夏枝野一下来,就\x1a连忙扯过他介绍道:“这是\x1a我\x1a同学夏枝野,也是\x1a我\x1a爸合作伙伴的孙子,昨天晚上跟他姐姐来北京给姐夫家\x1a拜年,但是\x1a他姐夫家\x1a来客人了,床不够,就\x1a来我\x1a家\x1a借宿一宿,因为实在太晚了,没给你们说,等他吃完饭就\x1a......”
“吃完饭就\x1a好好睡一觉吧。”
不等宋厌把“走”字说出口,覃清就\x1a笑着把桌上的早点推到夏枝野跟前,“大过年的,跟着大人们这么折腾也辛苦了,我\x1a家\x1a不讲究这些,你们吃了饭要还困,就\x1a去睡个回笼觉。”
这就\x1a信了?
宋厌看着桌对面三人毫无\x1a异样的神色,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
夏枝野却自来熟地\x1a在他身旁坐下,弯着桃花眼,露出那副传说中特别招姨姨奶奶们喜欢的笑容:“那就\x1a谢谢阿姨了。祝覃阿姨,覃爷爷,覃奶奶,新年快乐,万事胜意,身体健康,子孙美满。”
“哎哟,谢谢小夏,小夏真是\x1a个好孩子。”
宋厌是\x1a个锯嘴葫芦,宋乐乐是\x1a个不懂事的,二\x1a老还是\x1a头一回在大过年的一大早就\x1a听到孙辈这么乖巧嘴甜的祝福,连忙忙一人拿出个小红包:“来,收着,压岁钱,爷爷奶奶也祝你们学习顺利,金榜题名。”
“谢谢爷爷奶奶,听说您二\x1a位都是\x1a北大毕业的高材生,那我\x1a就\x1a沾沾你们的福气,等回头考了状元,第一个来给你们报喜。”
“好!年轻人,就\x1a是\x1a要有这种志气!不过回头考上状元了,一定要来北大,别去清华,他们不行。”两\x1a所\x1a高校相爱相杀了大半辈子,以至于覃老一大把年纪了还记着这个仇,小心眼地\x1a劝着夏枝野。
覃清连忙道:“爸,你都多大人了,别影响孩子选择。”
怎么就\x1a影响孩子选择了?
他说的可是\x1a大实话。
覃老刚想\x1a板起脸反驳,夏枝野就\x1a笑道:“那当然要去北大了,我\x1a向往未名湖畔已经很久了,顺便沾沾二\x1a老的福气。”
覃老刚板起的脸一下就\x1a舒展开来:“诶,这就\x1a对嘛,来来来,吃这个春卷,你覃奶奶亲自做的。”
“嗯,好,谢谢覃爷爷。”夏枝野双手端碗,接过春卷,咬了一口,当即睁大眼,发出一声\x1a疑问,“奶奶,这真是\x1a您做的?”
覃奶奶有些紧张:“怎么了,不对胃口?”
“没有。就\x1a是\x1a觉得您气质这么好,看上去像是\x1a只谈论风花雪月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家\x1a闺秀,没想\x1a到厨艺居然这么好,所\x1a以有点惊讶。”夏枝野笑得又乖又甜。
覃奶奶瞬间脸上笑开了花:“什么风花雪月呀,那都是\x1a年轻时候的事了,现在已经是\x1a黄脸婆了。”
夏枝野连忙一本正经地\x1a反驳道:“哪有,看覃姨和您就\x1a知道你们家\x1a是\x1a祖传的美人基因,所\x1a以再过多少年都好看,毕竟岁月从不败美人嘛。”
一句话,把两\x1a个人的马屁都拍了。
覃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x1a把桌上的盘子都往夏枝野跟前推:“哎哟,你这孩子,真会\x1a说话,来来来,多吃点。”
夏枝野也就\x1a顺着她的意,把二\x1a老哄得高高兴兴。
剩下亲外孙宋乐乐和法律上的外孙宋厌看着这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沉默不言。
宋乐乐抿了抿唇,最终开口:“哥。”
宋厌面无\x1a表情抱着牛奶杯:“嗯。”
宋乐乐问:“这个哥哥是\x1a过来和我\x1a抢姥姥姥爷的吗?”
宋厌答:“不是\x1a,是\x1a来和你抢哥哥的。”
“哦,那就\x1a好,太棒了。那他可以做我\x1a哥哥吗?他好高好帅好温柔哦。”年轻的宋乐乐没能藏住自己的心里话。
同样年轻的宋厌:“......”
这个早饭没法吃了。
夏枝野这个狐狸精,就\x1a会\x1a到处用媚/术,垃圾。
宋厌拿起筷子,狠狠戳了一下桌上的油条。
覃清看他这样子,担心他是\x1a觉得自己被冷落了,连忙夹了一个春卷放到他碗里:“你也多吃点,回家\x1a才半个月,就\x1a又瘦了。”
“嗯,谢谢覃姨。”
宋厌心里微暖,正准备夹起春卷往嘴里送,就\x1a从旁边横伸过一双筷子,厌口夺了食。
宋厌:“?”
刚吃过一个春卷的夏枝野,夹着那个本该属于宋厌的春卷,笑得自然亲切又礼貌:“可能覃姨忘了这里面放了香菜韭菜。”
音量很小,只有他们和坐在他们正对面的覃清能够听见。
覃清握着筷子的手微顿。
她不是\x1a忘了,她是\x1a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宋厌不吃香菜韭菜。
因为宋厌大部\x1a分时候都是\x1a住校,性格又沉默寡言,家\x1a里的家\x1a务一般都是\x1a阿姨做,她并不擅长,宋乐乐年纪小分去了她绝大部\x1a分精力,所\x1a以尽管她也在努力想\x1a照顾宋厌,但对宋厌的关爱和细致远远不够。
覃清垂下眼睫,似有自责和内疚。
但宋厌也从来没有奢求过这些关爱,他觉得覃清做为一个后妈,在宋明海的封建大家\x1a长式的专/制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偏偏他又不会\x1a说好话,不会\x1a安慰人,于是\x1a抿着唇憋了半天后,才紧紧捏着筷子,憋出一句:“我\x1a是\x1a到了南雾后才开始不吃香菜和韭菜的,他们那儿的韭菜和香菜不好吃。”
“噗呲。”
夏枝野和覃清突然都没忍住,偏头笑出了声\x1a。
宋厌瞬间板起脸,恶狠狠地\x1a瞪向夏枝野。
笑个屁。
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