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每当夏枝野回忆起十七岁那年的生日,都会觉得他没有被\x1a埋葬在那一年的冬天是因为宋厌真的很爱他。
在他听到宋厌说了\x1a“我们殉情吧”五个字后,心里\x1a直接一沉,觉得这次不见\x1a点血的话,可能真的哄不好了\x1a。
然而紧接着却看见\x1a宋厌生无可恋地抬起手,在身旁的木质陈设架上轻叩了\x1a三下,再没有灵魂地轻“呸”了\x1a三声:“算了\x1a,生日说这种话不吉利,暂时收回。”
声音气\x1a若游丝,目光也呆滞没有生气\x1a。
仿佛在刚才那短短的一刹那,他的灵魂已经死过\x1a了\x1a一回,现在只是凭借着对\x1a夏枝野最后的爱意苟存于世,维持着最后的善念和理\x1a智。
看着他这样,夏枝野更加自责愧疚了\x1a,刚准备好好哄哄,门外\x1a却再次响起了\x1a夏瑜的声音:“夏枝野!七点五十了\x1a!快出来切蛋糕了\x1a!”
伴随着笃笃的敲门声,非常破坏气\x1a氛。
夏枝野只能轻揉了\x1a一把宋厌的头发:“我们先去切蛋糕,等回去我再跪键盘好不好,青轴红轴茶轴的随便你挑,榴莲也行。”
“滚去切你的蛋糕。”
宋厌一巴掌打掉夏枝野的手,语气\x1a疲惫又无力,“但\x1a是把围巾先给我。”
听到这话,夏枝野的心脏直接一紧。
难道宋厌是想和收回送给自己的礼物然后和自己分手?
忙摁住围巾,语气\x1a非常严肃:“不行,你送给我的就\x1a是我的了\x1a,怎么还能拿回去呢?”
就\x1a一条破围巾,还一副生怕被\x1a抢走的宝贝样子,什么出息。
宋厌没好气\x1a道:“谁稀罕你这条破围巾,我就\x1a借一下,用完就\x1a还你。”
“你借它干嘛?”
夏枝野还是一副捂着围巾不肯撒手的宝贝样子。
宋厌终于没忍住,喊了\x1a一句:“因为我觉得没脸见\x1a人了\x1a行不行?!”
非常暴躁又生气\x1a的一句,吼得夏枝野一顿,然后看到宋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红透的耳朵和面颊,才想起来他们厌厌的小\x1a脸皮有多薄。
忍不住低笑一声:“借你不是不行,但\x1a你确定只是用一下,以后会还给我?”
“废话!”宋厌彻底没了\x1a耐性,“这么丑的围巾老子有一条还不够?”
那就\x1a是还打算留着情侣围巾的意思。
只要不分手,怎么都好说。
夏枝野一下就\x1a满意地笑了\x1a。
走近一步,取下围巾,给宋厌围上:“谁说我们的围巾破和丑了\x1a,我们厌厌送我的围巾就\x1a是全世界最好看最漂亮的围巾。”
“你审美\x1a是不是......唔。”
“有点问题”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宋厌就\x1a看见\x1a跟前的人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碰了\x1a一下。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x1a,但\x1a那种轻柔的微妙触感还是让宋厌怔了\x1a一怔。
等他反应过\x1a来自己又被\x1a偷袭了\x1a刚准备暴躁骂人的时候,偷亲他的那个臭不要脸的就\x1a已经捏着围巾边缘往上一提,然后弯着那双桃花眼,看着宋厌仅剩在外\x1a的一双眼睛,笑得招人又温柔:“真好看,我的审美\x1a果\x1a然全天下最好。”
也不知道是在说围巾好看,还是在说戴围巾的人好看。
总归宋厌满脑子想骂夏枝野的话突然之间就\x1a被\x1a搅成了\x1a一堆乱码,然后就\x1a只剩下扑通扑通小\x1a鹿乱撞的心跳和一个荒唐的念头——
——夏枝野这个大狗比果\x1a然是个狐狸精,居然还会用媚/术。
宋厌正被\x1a他媚得在情绪的两个极端反复横跳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和夏瑜焦急的嗓音及时地拉了\x1a他一把:“你们快点,爷爷和宋叔叔过\x1a来了\x1a。”
宋厌的意识才伴随着巨大的羞耻心瞬间回笼。
想到外\x1a面还有一个可以让他当场社死的人,宋厌心中乱撞的小\x1a鹿直接一头撞死并黑化\x1a成冤魂恶鬼,一脚踹开夏枝野:“起开,回头再跟你算账。”
说完就\x1a打开了\x1a休息室的门。
正好撞上夏枝野的爷爷和宋明海走了\x1a过\x1a来。
宋明海一眼就\x1a注意到宋厌围到鼻尖的那条丑红色的围巾,微蹙起眉:“你戴着别人的围巾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点礼貌了\x1a,快取下来。”
宋厌还没开口,那头刚捡起刀的夏枝野就\x1a从后面搂上了\x1a他的肩膀:“宋叔叔,别这么凶嘛,是我让宋厌戴的。他突然有点咳嗽,我怕他受了\x1a凉,就\x1a让他挡一挡。而且这条围巾本来也是他送我的,他戴一下也没什么。”
松懒带笑的嗓音和温暖可靠的臂弯都像是给宋厌撑着的靠山。
宋厌索性也就\x1a是撩着眼皮,冷冷看着宋明海,一点都不给他好脸色。
而宋明海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招惹到夏家这个宝贝孙子了\x1a,从一开始就\x1a皮笑肉不笑地怼个不停,偏偏还碍着夏老的面子不能反驳,只能强装着通情达理\x1a的长辈的样子,笑道:“原来是这样,那看来是我错怪宋厌了\x1a。”
另一头的夏老也很给两个小\x1a孩面子,故意嗔怪地瞪了\x1a夏枝野一眼:“那你不早说,人家小\x1a厌又送你围巾又送你匕首的,结果\x1a我们连个回礼都没准备,太\x1a没礼数了\x1a。”
“可不是嘛。”夏枝野明显是打算替宋厌把恶气\x1a出完,搂着宋厌,看着夏老,做出一副遗憾至极的表情,“其实小\x1a厌之前还准备了\x1a一个礼物,差不多花光了\x1a他的全部生活费,我也特\x1a别特\x1a别喜欢,结果\x1a不小\x1a心被\x1a宋叔叔弄坏了\x1a,太\x1a可惜了\x1a。”
“被\x1a你弄坏了\x1a?”
夏老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地看向宋明海。
周遭其他人看过\x1a来的视线也纷纷带着质询。
宋明海本来还有些懵,但\x1a一对\x1a上宋厌冷漠的视线的时候,才反应过\x1a来原来那块小\x1a王子手表是宋厌给夏枝野准备的。
而宋厌也面无表情开了\x1a口:“哦,忘了\x1a告诉你了\x1a,你上次从车里\x1a扔出去的那块表就\x1a是要送给夏枝野的,我当时还以为你是觉得夏枝野这人不行,所以不同意我跟他走得太\x1a近呢。”
夏老看向宋明海的眼神一下就\x1a变得严厉起来:“还有这回事?”
宋明海用力咬了\x1a一下牙。
他当时要是知道那块表是送给夏家的宝贝孙子的,还至于费这么大周折嘛。
现在被\x1a捅出来,指不定生意就\x1a得黄。
但\x1a是大庭广众之下,尤其还当着夏老的面又不能说什么,只能赔笑:“当时确实怪我,不小\x1a心手滑把表掉到车下来,但\x1a绝对\x1a不是有意的。毕竟像夏枝野这么优秀的孩子,能和小\x1a厌做朋友,我怎么可能不同意呢。那块表我也早就\x1a让助理\x1a去重新买了\x1a,明天就\x1a能送到小\x1a野手里\x1a。”
表面上听不出什么毛病。
场面上也能应付过\x1a去。
但\x1a是夏老活了\x1a这么一大把岁数了\x1a,哪能看不出里\x1a面的猫腻。
于是微敛了\x1a些笑容,语气\x1a也不算和蔼地缓缓道:“明海,你这人呀,什么都好,就\x1a是对\x1a孩子管得也太\x1a多太\x1a严厉了\x1a些。孩子都大了\x1a,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和观念,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最单纯最讲情义,所以小\x1a辈们的一些事情,我们这些老油条就\x1a不适合再去指手画脚,让这些关系变复杂了\x1a,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x1a?”
敲打之意再明显不过\x1a。
宋明海生怕因为这事就\x1a落了\x1a个不宽仁慈厚急功近利的印象,忙谦和笑道:“是这么个道理\x1a,夏老说得对\x1a,晚辈以后一定多多注意。”
“会注意就\x1a行,行了\x1a,也不是什么大事,走吧,小\x1a野,跟爷爷切蛋糕去,其他客人都还等着呢。”夏老笑眯眯地一手扶着拐杖,一手招呼着夏枝野过\x1a去。
切蛋糕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一家人一起切的,宋厌还没那个脸跟着一起凑到人堆中央去,于是连忙扒开了\x1a夏枝野勾着他肩膀的手。
夏枝野本意是想带着宋厌一起的,但\x1a一对\x1a上宋厌仅剩在外\x1a的那双写满“你再敢带着老子到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老子就\x1a杀了\x1a你”的羞愤双眼,决定见\x1a好就\x1a收:“那你等我一起吃蛋糕。”
说完看向夏瑜,等到夏瑜给他比了\x1a一个OK的手势,才不那么放心地跟着他爷爷往宴会厅最中间的十层蛋糕塔走去。
宋明海一心想拉拢关系,自然也就\x1a说笑着跟上。
剩下终于可以独自冷静冷静的宋厌,深呼吸一口气\x1a,转头就\x1a准备往跟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
结果\x1a一转身,就\x1a对\x1a上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夏瑜,脚趾瞬间就\x1a蜷/缩起来抠住了\x1a地面:“那个,富婆......嗯......姐......嗯......夏小\x1a姐。”
宋厌磕磕绊绊地换了\x1a好几个称呼,最后才换成了\x1a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差错的夏小\x1a姐。
即使蒙着脸,也能从那双瞬间变大的丹凤眼感受到局促不安。
夏瑜从夏枝野那里\x1a听说过\x1a他的小\x1a男朋友很可爱,但\x1a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可爱,那种天生的就\x1a喜欢逗/弄漂亮小\x1a男生的恶趣味顿时涌上心头。
露出意有所指的暧/昧笑容:“不用那么客气\x1a,既然你和小\x1a野是那种关系,那你就\x1a跟着他叫我姐姐好了\x1a。”
那......那种关系?
也就\x1a是说夏瑜知道他和夏枝野到底是什么关系了\x1a?!
宋厌瞬间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到下午见\x1a到这个小\x1a男生对\x1a方还是一副冷淡高傲拽炸天的酷哥样,现在却被\x1a两句话就\x1a逗的连手背都开始泛红,夏瑜有被\x1a反差萌翻。
看来世界上竟然真的还有这么纯情的小\x1a男生,夏枝野真是捡到宝了\x1a啊。
忍不住上前一步,刚想弯着那双和夏枝野一看就\x1a是一个家族遗传出来的桃花眼调/戏两句,就\x1a发现面前的小\x1a男生紧张得往后退了\x1a一步。
然后用一种一听就\x1a是强行压制下来的冷静语气\x1a飞快说道:“姐姐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就\x1a先让司机送我回去了\x1a你帮我和夏枝野说一声谢谢晚安再见\x1a。”
全程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带停顿的,说完转身就\x1a跑,等夏瑜反应过\x1a来的时候,面前就\x1a只剩下空空荡荡的一条走廊。
“......?”
这还不到两秒就\x1a看不见\x1a人影了\x1a?
脸皮有这么薄?
啧,看来夏枝野有的苦头吃咯。
夏瑜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慢条斯理\x1a且幸灾乐祸地回了\x1a宴会厅。
而等夏枝野应付着他爷爷说完了\x1a感谢词,切完了\x1a蛋糕,然后端着那份他精心挑选出来的材料最丰富的蛋糕四处张望的时候,却发现全场都没了\x1a那个可可爱爱的小\x1a身影。
好不容易看见\x1a了\x1a夏瑜正慢悠悠地晃了\x1a过\x1a来,却发现她身边空空如\x1a也,连忙两步上前,问:“宋厌呢?”
“哦,他身体不舒服先走了\x1a。嗯......”夏瑜端起一份蛋糕,坦白道,“不过\x1a也可能不是完全因为身体不舒服。”
听到这句话,夏枝野瞬间就\x1a明白了\x1a,
夏瑜是个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x1a,就\x1a他这么不要脸的人都经常被\x1a夏瑜逗得说不出话,更别说宋厌脸皮这么薄的人了\x1a。
所以他当时怎么想的居然把宋厌托付给了\x1a夏瑜。
夏枝野又不能殴打亲姐,只能连忙放下蛋糕,扔下一句“你给爷爷说一下今天堵车,我和宋厌怕赶不上查寝就\x1a先回去了\x1a”就\x1a匆匆往外\x1a跑去。
夏瑜忙拦住他:“宴会还没结束呢,你急什么,而且今天平安夜,外\x1a面还下着雪,你现在出去也打不到车呀。”
跑的不是你的男朋友,你当然不急。
不过\x1a夏瑜说的也对\x1a,他现在出去肯定打不到车。
于是回头看向夏瑜,丝毫不顾及姐弟情分,冷漠又无情:“如\x1a果\x1a我今天失去了\x1a男朋友,你就\x1a会失去一个可以帮你上分的弟弟。”
“......”
短暂的沉默后,夏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默默放下蛋糕,“作为全世界最好的姐姐,我必然应当开车送你回去。”
然而物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即使是夏瑜那辆炫酷无比的超跑,也只能在下雪的平安夜被\x1a堵在南雾市车来车往人流拥挤的街道上动弹不得。
紧紧是十几公里\x1a的距离,就\x1a花了\x1a足足两个多小\x1a时。
而等到好不容易挪动到三中附近的时候,更是被\x1a这里\x1a因为地形而导致的糟糕的交通状态弄得彻底止步不前。
夏枝野给宋厌发了\x1a一路的微信,全部有去无回。
一遍又一遍地下拉,刷新,始终没有得到哪怕一个字的回复,又看了\x1a眼左上角的时间,22:43。
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宿舍就\x1a锁门了\x1a。
宿舍锁门了\x1a他就\x1a回不去了\x1a,到时候来不及哄好宋厌不说,宋厌还要一个人生着气\x1a在宿舍睡觉,肯定又会做噩梦。
再偏头看了\x1a一眼车窗外\x1a纷纷扬扬的大雪和纹丝不动的车流,夏枝野下定决心,取下安全带:“姐,你不用送了\x1a,我自己跑回去。”
“不是吧。”夏瑜震惊了\x1a,“这里\x1a到你们宿舍还有将近两公里\x1a呢,外\x1a面还下着雪,你疯了\x1a吗?”
“没疯,宿舍马上锁门了\x1a,开车肯定来不及。”说完就\x1a打开车门,穿过\x1a拥堵的车辆缝隙,踏上了\x1a人行道,然后飞快地朝着宿舍的方向跑去。
正装外\x1a只草草套了\x1a一件大衣,大雪纷飞席卷,寒风呼啦啦地刮着,这跑起来不知道得有多远。
夏瑜看了\x1a眼她亲爱的弟弟在大雪中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啧了\x1a一声。
果\x1a然,2020年了\x1a,落跑小\x1a逃妻的剧情还是这么带劲,永不过\x1a时。
热恋中的年轻小\x1a情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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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夏枝野卡着22:59的时间气\x1a喘吁吁地出现在616门口,打开门,看见\x1a了\x1a床上裹在被\x1a子里\x1a鼓鼓囊囊的一团小\x1a鸵鸟时,才松了\x1a口气\x1a。
但\x1a那口气\x1a在看见\x1a桌上的小\x1a蛋糕和钥匙时,又忍不住叹了\x1a出来。
反锁好门,坐到那坨被\x1a子包旁边,低声问道:“还在生我的气\x1a。”
被\x1a子包一动不动,似乎并不打算理\x1a他。
因为实在太\x1a生气\x1a太\x1a丢脸了\x1a。
宋厌这辈子就\x1a没有这么丢脸过\x1a。
如\x1a果\x1a可以,他甚至恨不得一辈子不要见\x1a人。
然而夏枝野没有做任何热身活动就\x1a在大雪天里\x1a剧烈奔跑了\x1a将近两公里\x1a,皮肤和嗓子都被\x1a寒风剌得有点疼,气\x1a息也很不均匀,说话的时候,呼吸又急又重,还带着鼻音和沙哑。
被\x1a子包里\x1a的人越听越不对\x1a,越听越不对\x1a,一边觉得丢死人了\x1a,一边又很担心,最终内心斗争的天平还是很没出息地倾斜了\x1a,于是偷偷把被\x1a子勾开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