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厌大概是头\x1a一次一口气吃这么多东西。
吃完后就懒恹恹地缩回被窝,裹着被子,目光涣散,看样子是把\x1a孩子给吃懵了。
也行,吃了就睡,长肉,挺好。
夏枝野看着宋厌难得的\x1a有点呆呆的\x1a表情\x1a,微勾起唇角,端着碗筷去了厨房,自己给自己煮了包泡面,凑合吃完后,又把\x1a碗筷都洗了,才回到房间\x1a。
而房间\x1a里的\x1a某人显然已经\x1a睡熟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一个角落都没给夏枝野留。
偏偏又睡得好乖,让人不\x1a忍心叫醒他。
夏枝野只能认命般地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条毯子凑合,又摸了摸宋厌额头\x1a,确认他已经\x1a暂时不\x1a烧了,才订好闹钟,把\x1a手机设置成震动模式,塞到了枕头\x1a底下。
闹钟每隔一小时一响。
备注无一例外全是“给宋大喜量体温”。
校医下午说过\x1a,宋厌晚上随时都可能再发烧,万一自己没来得及发现,一烧就是一整夜,把\x1a自己好好一个学霸男朋友烧成了小傻子,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于是夏枝野每次刚刚睡着,就被脑袋底下的\x1a手机震醒,然后强撑着睡意\x1a掐断闹铃,拿出体温计,确认宋厌体温正常后才又重新躺下。
如此循环往复,一整夜都没能安生,直到天光微亮,才勉强放下心来,把\x1a闹钟调到两个小时以后,打算暂且眯一会儿。
脑袋里紧紧绷了一夜的\x1a弦终于得到松懈,困意\x1a汹涌没过\x1a神经\x1a末梢,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团热得发烫的\x1a东西在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钻。
夏枝野困得厉害,连眼皮也睁不\x1a开,只能顺手搂过\x1a身边不\x1a安分\x1a地蹭来蹭去的\x1a发热体,哑声道:“乖,别闹。”
然而当下一秒手掌隔着宋厌腰间\x1a的\x1a睡衣布料感受到他炽热的\x1a肌肤体温时,脑袋里将将松下的\x1a那\x1a根弦就近乎本\x1a能的\x1a在一瞬间\x1a清醒了过\x1a来。
坐起身,伸手抚上宋厌的\x1a额头\x1a,掌心肌肤滚烫发热,拿出体温计一量,。
操。
怎么突然烧到这么高。
夏枝野的\x1a睡意\x1a直接荡然无存,起身下床,草草穿好衣服,从衣柜里扯出件大衣把\x1a宋厌一包,随手拎过\x1a病历袋子,再把\x1a人整个儿拦腰抱起,快步屋外走去。
正好遇上刘奶奶起床出门买菜,一看见这场景,紧张地跑过\x1a来:“小宋这是怎么了?”
清晨风大,夏枝野把\x1a宋厌包紧了点儿,语气低平:“又烧起来了,温度很高,我想先送医院。”
“我的\x1a天,怎么又烧起来了。你等等,奶奶跟你一起去,有个大人好照应。”刘奶奶说完就匆忙回屋拿上自己的\x1a银行卡和医保卡,跟着夏枝野上了车。
出租车穿过\x1a初初起了薄雾的\x1a秋晨,抵达医院。
一通检查后,医生看了看既往病例,又看了看检查结果\x1a,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一叹,叹得夏枝野的\x1a指甲掐进了掌心,面上却努力维持沉稳:“医生,他没事吧?”
医生抿了抿唇,在夏枝野努力保持冷静的\x1a目光中斟酌半晌,答道:“不\x1a能说有事,但也不\x1a能说没事。”
夏枝野:“......”
不\x1a能说是屁话,但确实很没用。
“别着急,你听我慢慢说。”医生慢条斯理地敲了敲病例,“根据你拿的\x1a这份校医务室提供的\x1a病例来看,这个病人是长期的\x1a心理亚健康引起的\x1a长期失眠,休息不\x1a好,心情\x1a不\x1a好,那\x1a肯定会给身体带来很大负担,所以这次发烧其实就是身体机能给他提的\x1a一个醒,明白\x1a吗?”
“明白\x1a。”夏枝野垂眸看着简历,问,“那\x1a为什么又说没事?”
“没事是因为这种情\x1a况不\x1a是器官性\x1a病变,只是身体的\x1a一个调节而已。”
“调节?”
“嗯。”医生点了点头\x1a,“这种病态积累不\x1a是一天两天了,不\x1a过\x1a是仗着年轻,身体好,一直压着没表现出来而已。一旦精神状态崩了,或者突然放松下来,整个人没有了强撑着那\x1a口气,就会一下病来如山倒,但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息,保持身心愉悦,反而是件好事。不\x1a过\x1a......”
“不\x1a过\x1a什么?”
夏枝野提起心。
医生又叹了口气:“我看了看这孩子的\x1a既往药史应该是进行过\x1a一些类似于抗抑郁的\x1a治疗,现在看着没事了,但你们还是得多注意\x1a一下他的\x1a身心健康。”
抗抑郁治疗。
夏枝野抵在桌边的\x1a拳头\x1a,指节又收紧了些。
这件事怎么从来没听宋厌和沈嘉言提过\x1a。
他点了点头\x1a:“嗯,知道了。还有其他什么需要注意\x1a的\x1a吗?”
“其他的\x1a就是让他多休息,多吃饭,争取体重达标,然后也就没什么了。”
“好的\x1a,谢谢医生。”
夏枝野拿着病历,出了值班室。
刘奶奶站在门口听了半天,其实没大完全听明白\x1a,只能但大概听懂宋厌这孩子是因为心里有事儿,心思重,所以身体才不\x1a好的\x1a。
见夏枝野出来后,忙拽着他的\x1a手腕,扯到墙角,有些指责的\x1a问:“这么大的\x1a事,你通知小宋爸妈了吗?”
“没。”
“你这孩子。”刘奶奶急了,“我们再怎么照顾都只是外人,人小宋病成这样了,肯定想爸爸妈妈,你怎么能不\x1a通知呢?”
通知了宋厌的\x1a爸爸妈妈,怕是宋厌这病就彻底好不\x1a起来了。
但涉及宋厌的\x1a隐私,夏枝野也不\x1a好多说,就只是低下头\x1a,随口答了句:“他爸妈忙,没时间\x1a管他,通知了也没用。”
“这样啊。”刘奶奶好像懂了,“我说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都没人管,原来是家长压根儿不\x1a上心,唉,造孽。那\x1a有什么事你就给奶奶说,人家一个小孩子在这边人生地不\x1a熟的\x1a,我们得好好照顾人家。”
“放心吧,奶奶,现在没事了,你先回去照顾小麻将吧,我守在这儿就行。”
刘奶奶本\x1a意\x1a是想留下来照顾的\x1a,然而把\x1a小麻将一个人扔在家里到底还是有些不\x1a放心,想了想,掏出自己用布包着的\x1a银行卡往夏枝野手里塞:“这里面还有两个月的\x1a养老金,要是不\x1a够......”
“奶奶。”夏枝野笑了,“你把\x1a卡收回去,我身上钱够,实在不\x1a行我问家里要都行,哪儿能用你的\x1a,”
“真有钱?”
“真有。”夏枝野拿出手机,打开支付宝,“你看,五千多呢,刚卖学习资料挣的\x1a。”
一个一个数字看清后,刘奶奶才总算是信了,收回银行卡又嘱咐了几句,才放心不\x1a下地离开了。
夏枝野也回到宋厌的\x1a病床边。
床上的\x1a人,脸色几乎快要和惨白\x1a的\x1a床单颜色融为一体,漆黑的\x1a睫翼安静低垂,在脸上拓下一层淡淡的\x1a阴翳,额发也有些过\x1a长,耷过\x1a眼角眉梢,看上去透着一股颓丧的\x1a病气。
好像见宋厌的\x1a第一面就是这样的\x1a。
就觉得这男生虽然长得很好看,穿着也很讲究,但是就是有一种莫名的\x1a冷恹的\x1a颓丧,让人难以亲近。
那\x1a时候觉得宋厌可能本\x1a来就是这样的\x1a性\x1a子,但是后来朝夕相处才发现宋厌其实心肠软,还很好骗,偏偏又不\x1a知道自己很好骗,还天天板着个脸,就感觉很可爱。
所以这么可爱的\x1a宋厌以前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才需要进行抗抑郁治疗,又是遇上了什么事让他爸狠心把\x1a他一个人扔到南雾来,不\x1a管不\x1a问。
“我们厌厌以前到底过\x1a的\x1a什么糟心日\x1a子。”
夏枝野忍不\x1a住伸手替他家厌厌理了理细碎的\x1a额发。
然后腕骨就被轻轻抓住。
抓住他手腕的\x1a人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很好闻的\x1a味道,侧过\x1a身,顺势就把\x1a他的\x1a手掌垫到了自己的\x1a脸下,轻轻蹭了蹭。
夏枝野手掌被压得发麻,微微用力,试图抽出来,然而指节刚动,宋厌就不\x1a满地蹙起眉。
于是只得作罢,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任由宋厌抓着自己的\x1a手腕,把\x1a自己的\x1a掌心当做枕头\x1a,然后一动不\x1a动地看着他。
窗外已经\x1a天色初明,浅白\x1a的\x1a日\x1a光慵懒地洒下,驱散了裹挟着寒气的\x1a层层薄雾,落在熟睡的\x1a少年脸上,显出全然信任和依赖的\x1a脆弱姿态。
夏枝野想,不\x1a管以前过\x1a的\x1a什么日\x1a子,以后他都想让宋厌过\x1a得高高兴兴,欢欢喜喜。
不\x1a然都对不\x1a起宋厌这么喜欢自己。
你看,他拽着自己手腕不\x1a放的\x1a样子,多像刻骨铭心的\x1a爱情\x1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