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仪推开雕花木门,明慧大师正盘坐在蒲团上,他约莫五十来岁,面容清癯。
接着,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周令仪身上,声音肃穆:
“施主有何所求?”
周令仪笑了笑:“大师可还记得当年国公府的煞星周昭棠吗?”
佛珠声戛然而止。
明慧大师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自然记得,昔日那灾星命格凶煞,与国公府的另一位小姐相克,不知施主……”
“我这几日时常梦见她。”
周令仪打断他的话,自顾自地说着:“她在我梦中哭泣,说自己被奸人所害,每当我想要多问几句时,就会从梦中惊醒。”
“说来也巧,国公府上下那么多人,她为何偏偏来找我,可见我们是有些缘分的,还请大师给个解法。”
“胡闹!”
明慧大师猛地站起,袈裟带翻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周令仪裙摆上,他却恍若未见,厉声道:“此乃大凶之兆,灾星入梦,施主若是信了她的话,便会厄运缠身,病痛不断!”
周令仪掩住眼底的厌恶,故作惊讶问:“那大师看,该如何处置?”
见她相信了自己的话,明慧大师暗松口气,抬手轻念:“阿弥陀佛,施主不必担心,灾星已死,只等贫僧超度了她,您便可安枕无忧。”
禅房骤然死寂。
周令仪勾唇冷笑:“大师,我二婶说,她已经回了乡野,怎么到了您嘴里,就成了灾星已死?”
步步紧逼:“难道,佛法高深,连这些也能算出来吗?”
“啪——”
明慧大师脸色青白交加,手中佛珠断裂,檀木珠子滚了满地。
他强自镇定道:“施主,天机不可泄露。”
“事关灾星,恕贫僧不能直言。”
说罢便重新闭上眼睛,一副不见客的模样,但颤抖的手掌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慌。
周令仪盯着明慧大师的脸,掐紧了掌心,胸口剧烈起伏。
恨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就这等货色,前世竟能让她万劫不复。
周二爷和方氏到底是有多蠢?
难怪她尸骨未寒,周淑华就刚好醒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灾星克了他们一家!
原来都是算计!
倘若她真是灾星,那二房现在早该死透了!她死得好冤!
另一边。
周砚卿正将三柱清香插入炉中,见她回来,轻声问:“心中困惑可消?”
“都消除了。”周令仪跪在他身旁的蒲团上,青烟模糊了她眼底锋芒,“大师不愧是大师,为我指了一条明路。”
周砚卿深深看她一眼,终究什么也没问。
下山时暮色已沉。
马车行至半山腰,周令仪看着窗外的风景,忽闻“嗖”的破空声——
她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车夫已中箭栽倒,受惊的马匹嘶鸣着冲向悬崖。
车厢剧烈摇晃,周令仪几乎站不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咬牙,猛地掀开车帘,狂风裹胁着沙砾扑面而来,几乎迷了她的眼。
悬崖就在前方不足百丈,疯马狂奔,死亡近在咫尺!
如果这个时候不控住马匹,他们一定会连人带车一起被卷入悬崖的。
该死!
必须出去控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