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王铁虎……
赵浪几乎能想象到王铁虎那张横肉乱颤的脸会是何等震惊,何等狂喜!
这绝对是天大的功劳!
有了这个投名状,别说一个小头目,就算想在会里更进一步,都不是没可能!
“记住,这个消息的来源,是个烂酒鬼,你花了十两银子买来的。至于那个酒鬼,事后‘不小心’掉进护城河淹死了,明白么?”林程延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明……明白!小人明白!”
赵浪点头如捣蒜,冷汗涔涔而下。
他懂了。
眼前这位爷,是要把铁骨会,把王铁虎,都绑上他的战车!
而自己,就是那个负责拉绳套的卒子。
他没有选择。
要么死,要么……爬得更高。
“去吧。”
林程延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办好了,李四的位置就是你的。办不好……你外室阿香床下的地砖,还有你家后院的槐树洞,我想王铁虎会很有兴趣亲自去挖一挖。”
赵浪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再也不敢多看一眼,踉踉跄跄地消失在巷子的拐角。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巷子里恢复了寂静。
林程延站在阴影里,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
铁骨会?王铁虎?
不过是他棋盘上,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罢了。
要对付那头盘踞在王府里的猛虎,光靠自己这身从尸山血海里练就的武艺,远远不够。
他需要力量,需要帮手,需要将云州城这潭深水,搅得更浑。
想到这里,林程延转身离开,脚步没有一丝声响。
……
城南。
这里是云州城里最破败的区域之一,随处可见塌了半边的院墙和荒草丛生的宅院。
林程延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泥泞的小巷,停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
门没锁,轻轻一推,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
院子里不大,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只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径,通向正屋。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正背对着他,蹲在墙角,用一把小剪子,小心翼翼地修剪着一株……枯死的盆栽。
那盆栽早就没了生机,枝干干瘪,通体焦黑,仿佛被雷劈过一样。
可老者的动作却极为专注,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林程延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敛去了所有杀气,像一个晚辈,恭敬地等候着。
许久,老者终于剪下了最后一根枯枝,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转了过来。
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眼神却清亮得吓人,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看见林程延,并不意外。
“回来了?”
周成业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比我预想的,早了三年。”
“老师。”
林程延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军中大礼,“学生,有事相求。”
周成业,他在北疆,兵法的启蒙人。
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
周成业没让他起身,只是走到院子中央的石桌旁坐下,自顾自地提起桌上的陶壶,倒了两杯凉茶。
“你爹把你送去北境,是想让你死。”
周成业开门见山,话语像刀子一样锋利,“可你不仅没死,还带着一身军功和杀气回来了。你觉得,他现在在想什么?”
林程延直起身,走到石桌对面坐下。
“他想的,和三年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