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可!云州现在就是个龙潭虎穴,您万金之躯,怎能亲身犯险?末将愿代您前往!”
“你?”
林程延看了他一眼,“你这张脸,一进云州城,半个时辰内就会被林在虎的探子认出来。你去了,不是打草惊蛇,是直接告诉他们,我来了。”
裴仲顿时语塞,急得抓耳挠腮。
林程演将一份早已写好的手令推到他面前,语气不容置喙。
“我离开之后,北疆军务,由你全权节制。记住,无论云州那边传出什么消息,哪怕是我死了的消息,你都不能动一兵一卒。”
“公子!”
裴仲虎目圆睁,双膝一软就要跪下。
林程延伸手扶住他,力道沉稳。
“听我说完。”
“我的命令,是让你守。死守。把这北疆防线,给我守得像个铁王八。任何人,任何命令,都不能让你们离开防线半步。”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但是,守不是一动不动。”
林程延从怀中又取出一份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记了几个不起眼的位置。
“这是我推演的,北蛮最可能趁虚而入的几条暗道。我已经让斥候营二十四时辰盯着。一旦发现超过三个百人队规模的北蛮游骑靠近,你不用请示,立刻启动‘风卷’预案。”
“以雷霆之势,将他们彻底打残,打怕。把他们的脑袋,筑成京观,立在边境线上。我要让北蛮王庭看清楚,我林程延就算不在,这北疆,也不是他们能撒野的地方!”
裴仲看着地图上的标记,听着这番杀气腾腾的部署,心中的担忧渐渐被一股战栗的兴奋所取代。
公子的心,比天还大。
身在内忧,却已算定外患。
“末将……领命!”
裴仲单膝跪地,声音嘶哑而坚定,“公子放心,只要裴仲还有一口气,北疆防线便固若金汤!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
林程延点点头,将他扶起。
“去吧。记住,从现在起,我叫陈进。一个……想去云州讨生活的落魄武人。”
三日后。
一支不起眼的商队,正沿着官道缓缓南下。
车队末尾,一个身穿灰布短打,背着一柄连鞘长刀的男人,正靠在装满货物的板车上,嘴里叼着一根干草,百无聊赖地看着天。
他身材中等,面色蜡黄,下巴上留着一圈拉碴的胡子,眼神看起来有些懒散,像个常年奔波、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佣兵。
这人,正是改头换面的林程延,陈进。
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打扮的“伙计”,有的在赶车,有的在说笑,看起来和寻常商队的护卫没什么两样。
但若有顶尖高手在此,便能察觉到。
这几人看似放松,实则呼吸悠长,步履沉稳,彼此间的站位隐隐构成一个互为犄角的阵型。
他们的气息,如同收鞘的利刃,锋芒尽藏。
林程延眯着眼睛,感受着南方吹来的、带着一丝燥热和血腥气的风。
他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正在云州等着他。
父亲,我来了。
你为我准备的这份大礼,我一定……
好好收下。
越靠近云州,官道上的气氛就越是压抑。
车队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几乎是龟速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