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南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看着群情激奋的林在虎,心中却是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无力感。
这就是自己曾经倾尽全力培养的镇北王么?
不过想着林在虎现在的经历,王凯南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你就不需要再担心了,我会找人帮你处理的,不过,我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就别再找我了。”
“还有,这段时间,你在军中记得安分守己,切不可轻举妄动,一旦让陛下那边察觉到我的动作,对你我二人的影响都不好。”
王凯南想了想,还是对着林在虎叮嘱道:“最近多事之秋,我说的话你要切记。”
“是!是!弟子明白!”
林在虎如蒙大赦,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
有师父出马,那个孽障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他仿佛已经看到林程延身首异处的凄惨下场,看到自己的亲儿子林程乾风风光光地接手一切,成就无上荣光。
“弟子告退!师父大恩,弟子……”
“行了,去吧。”
王凯南挥了挥手,甚至懒得再听他那些感恩戴德的废话。
林在虎激动地再次行了个大礼,这才满面红光,脚步轻快地退出了营帐。
帐帘落下的瞬间,王凯南脸上的所有伪装轰然崩塌。
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失望与悲哀交织,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锐利。
他走到案前,动作迅疾,没有丝毫老态。
研墨,铺纸。
墨锭在砚台里飞速旋转,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像是在磨砺刀锋。
他提起狼毫,笔尖饱蘸浓墨,几乎没有片刻停顿,在两张雪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
第一封信,笔力雄浑,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军令如山的铁血之气。
他写完,仔细折好,装入一个特制的牛皮信封,用火漆封口,重重盖上自己的私印。
“来人!”
帐外,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单膝跪地,悄无声息。
“将此信,通过‘鹰眼’急报,八百里加急,务必在明日午时前,亲手交到户部尚书刘寰手中。”王凯南的声音冷得掉渣,“记住,是亲手。”
“遵命!”
黑影接过信,没有一句废话,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里。
鹰眼,是王凯南当年亲手建立的最机密的军中情报线路,独立于所有官方驿站之外,只对他一人负责。动用它,只为传递最紧急、最核心的军情。
如今,他用它来给一个文官送信。
做完这一切,王凯南的目光落在了第二张纸上。
他的神情柔和了些许,但笔尖的锋芒却未减分毫。
这一次,信上只有寥寥数语,甚至连称谓和落款都显得极为随意。
“故人之子,蒙冤受屈,明日见分晓。兄若念旧,请观一出好戏。”
他将这张纸条折了又折,塞进一个普通的信封,递给另一名心腹。
“送去京城,平阳巷,甲字三号。交给院里那个看门的老头就行。”
心腹领命而去。
王凯南缓缓站起身,走到帐口,掀开帘子,望向京城的方向。
夜风凛冽,吹得他须发皆张。
在虎啊在虎,你以为为师是在帮你铲除棋子?
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