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被他忽略的画面,此刻在秦渊的脑海里疯狂倒带、拼接、重组!
林在虎看向废物大儿子时,那种宠溺!
他看向眼前这个惊才绝艳的二儿子时的那种厌恶。
怎么可能?
一个正常的父亲怎么可能不喜欢有能力有才华的儿子,反而去宠溺一个废物。
如果只是因为林程乾是长子的话,那这个理由也未免有点太牵强了。
还有金殿之上,林在虎得知林程延替兄顶罪时,那瞬间垮塌的神情,那不是父亲对儿子的心疼,那是一种信仰崩塌、天塌地陷的绝望!
如果……
如果林程延说的,是真的。
林程乾,才是镇北王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而他林程延,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秦渊的脊椎骨直冲头顶,让他汗毛倒竖。
他看着林程延那张平静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个棋局的水,深不见底。
“你的意思是……”
秦渊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重重地咽了口唾沫,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双手死死按住桌面,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你……有什么凭据?”
他脸上最后一丝轻松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
他知道,当林程延说出那句话时,他就已经被拖下了水。
不,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跳进了这片旋涡。
“没有凭据,只有猜测。”
林程延的回答坦然得可怕,“正因如此,才需要秦将军帮忙。”
秦渊死死盯着他,试图找到破绽。
但他失败了。
林程延的神情,冷静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这份冷静,本身就是最恐怖的凭据。
一个人,若非有了九成的把握,绝不会在临行赴死前,抛出这样一个足以掀翻一切的赌注。
“这……可不是小事。”
秦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胸口压着一块巨石。
他猛地站起身,在书房中烦躁地来回踱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调换王府子嗣谁干的?
当年的稳婆?府里的内鬼?还是……来自更高处的黑手,为了拿捏住镇北王府的命脉?
这个局,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了!
二十年,足以将所有的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
秦渊骤然停步,转身,目光如炬地看向林程延。
“如果连镇北王府的血脉都能被人轻易调换,那这座号称固若金汤的京城,还有哪个角落,是真正干净的?”
他这话,像是在问林程延,更像是在问自己。
这也是在告诉林程延,这个足以招来杀身之祸的委托,他接了。
哪怕前路是万丈深渊,他也奉陪到底!
哪怕是林程延走后,秦渊也没有回过神来,实在是林程延刚才说的事情太震撼了。
可如果不是林程延说的这个样子的话,又没有理由解释林在虎对待林程乾和林程延两个儿子截然不同的态度。
“哎…”
秦渊长长叹了口气。
年少的时候,他心中总是有那么一股气,一股正气,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官越做越大,怎么人反倒还越来越胆小了呢?
罢了,这次,就陪这个林程延疯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