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字字诛心。
他巧妙地避开了砚台和熏香的细节,直接将问题上升到了“孝道”和“国本”的高度。
这不再是他们父子间的私事,而是关乎整个王朝统治根基的原则问题!
一瞬间,舆论的风向再次偏转。
不少老臣眉头紧锁,看向林程延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转为了深深的厌恶和不赞同。
“丞相大人所言极是!此子心性凉薄,大逆不道,其心可诛!”
吏部尚书赵秉坤立刻抓住机会,第一个出列,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深深一躬。
“陛下!臣,弹劾林程延!其一,诬告朝廷一品王侯,图谋不轨!其二,悖逆人伦,不忠不孝,败坏朝纲!”
“此等狼心狗肺之徒,多留于金殿一刻,都是对圣上的羞辱!恳请陛下降旨,立刻将其拿下,打入天牢,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臣附议!”兵部侍郎紧随其后。
“臣附议!”
“请陛下立刻拿下此獠!”
林在虎一党的核心成员纷纷出列,一时间,弹劾的奏请如雪片般飞向龙椅,大有要用唾沫星子将林程延当场淹死,强行中断这场对质的架势。
他们很清楚,绝对不能让林程延再说下去!
谁知道这个疯子还掌握了什么!
面对群臣的围攻,面对父亲声泪俱下的控诉,林程延却依旧跪得笔直,身躯如一杆刺破青天的长枪,不弯不折。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等,等这帮跳梁小丑表演完毕。
待到殿内声浪稍歇,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身前叫嚣的赵秉坤等人,直视龙椅上的皇帝。
“陛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臣之所以敢当庭对质,并非只凭书房那两个细节推断。”
赵秉坤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林程延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臣,手握人证。”
人证?!
这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林在虎和赵秉坤的心口上。
林在虎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人证?
谁?
当年经手此事的人,要么被他处理干净了,要么就是绝对的心腹,怎么可能……
林程延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继续用他那平稳的语调阐述着,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着实有些石破天惊。
“想证明儿臣所言真伪,其实……很简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自己的父亲,那眼神里的讥讽,像刀子一样。
“陛下,当初您下的圣旨,写的是命谁前往雁门关?是镇北王世子,林程乾。”
“如今兵部存档的军功簿上,立下赫赫战功,即将封赏的人,写的又是谁的名字?还是,林程乾。”
“可笑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个连刀都握不稳的世家公子,在北境那种人间炼狱,活了三年,还屡立奇功?”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沙场上磨砺出的铁血煞气!
“陛下!臣恳请您,立刻传召我那位好大哥,镇北王世子林程乾,上殿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