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灯火微颤,照得顾行垂眸不语,只在旁侧微微偏头,冷冷注视着林程延的神色变化。
林程延握着刀鞘的手指轻轻收了收,唇角挑起一丝讥意,嗓音低哑如刀:“怎么一回事?”
“无非就是心疼他的好大儿,把我丢去给他儿子祭天,到头来还要我舔着脸给他儿子铺路。”
林程延这话一落,院中一瞬没了声。
夜风扑过廊檐,吹得那盏孤灯“呼啦”一声摇了几下。
烛火将灭未灭,把他半张脸映得明明灭灭,刀鞘寒光微吐。
而秦渊更是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缓过神来。
“林成虎这老匹夫……”
“当年你在北疆替他镇北王府挡了多少回刀?他转头就拿你这把刀当孝顺?!”
“孝顺谁?孝顺他那个在温床上养出来的孽种?!”
这话里尽是杀气腾腾,句句像刀背抽在冰面上,顾行听着都忍不住心头一紧。
然而林程延却是神色未动,指腹在刀鞘上弹了下,声音冷得带着丝笑:“他嫌我这把刀钝,嫌砍出来的血腥,嫌丢了镇北王府的脸……”
“他要的是条狗,得听话,得会摇尾巴。”
“只可惜……咱北疆哪教过这些?”
说到最后,林程延抬头朝着秦渊一笑,语气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好,好得很!学不会才像话!”
“要是你真学了那一套奴才作派,老子才懒得今晚来找你喝这口冷风!”
秦渊闻言大笑两声,抬手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力道虽重,却透着几分真情的粗野。
他望向林程延的神色中尽是欣赏,当初自己看中的刀子果真没白养。
想到这里,秦渊眸光一扫,落在顾行身上,眯了眯眼,语气中带着些许说不出的炫耀:“看清楚没?这才是咱北疆出来的刀!”
“真刀真枪,不会弯腰。”
顾行也是抿嘴一笑,垂着眸没回话,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
从北疆血里杀出来的人,她见得多了。
可眼前这人身上那股子硬气,却真是连秦渊都压不住。
秦渊重重吐了口气,抖了抖披风上的雪渍,压着嗓子道:“林成虎要真敢把这戏唱到陛下面前,你可打算怎么办?”
既然现如今话都问明白了,自然也得帮自家孩子盘算盘算今后的路。
“他要把我这块人肉封赏剁干净了端上去?”
“行,我就让他端。”
林程延闻言挑了挑眉,唇角那抹笑意收了几分,眸色沉下去,语气中尽是阴冷。
说到这里,他指腹在刀鞘上磕了下,声音低低吐出一句:“可回头谁端回去,谁得吐出来。”
秦渊听得眼底火光一闪而逝,顿时明白了林程延的意思:“好——这句话老子听着顺耳!”
“过几日才是陛下封赏,你就暂且在这宅子住着,不用担心林家那老狗找你麻烦。”
“黑甲卫的事情有顾行带你熟悉,我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