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要去为妾身和景然做主啊!那李老夫人……她……她竟把我们母子安排在闹鬼的破院子里,给的饭食连猪狗都不如!景然气得把碗都摔了,到现在还饿着肚子……我苦命的儿啊……”
她一边哭,一边撩起袖子,露出手腕上被蚊虫叮咬的红疙瘩,哭得肝肠寸断:“老爷,妾身跟了您这么多年,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您看看……您看看这手……这哪是当家主母的手啊……”
沈翰林听着她的哭诉,心中烦躁更甚。
他何尝不知李老夫人是在故意折辱他们?
但他能怎么办?现在翻脸吗?他们身在云州,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所有的计划都必须依仗李家的庇护才能进行!
这个女人,怎么就看不清形势!
但看着柳氏梨花带雨的脸,他心头又是一软。
毕竟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女人,为自己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耐,上前将柳氏扶了起来,语气安抚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的委屈,我都知道。我又何尝不心疼你们母子?”
他叹了口气,将柳氏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夫人,你要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那老太婆现在之所以敢这么嚣张,不过是仗着这里是她的地盘。我们初来乍到,根基未稳,只能暂避其锋芒。”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你且忍一时风平浪静!别看她现在威风,等我们的计划成功了,等我拿到了李家的兵权和财富,这整个李家,都是我们的!到时候,你想怎么作践这个老太婆,就怎么作践!让她给你端茶倒水,给你捶腿洗脚,都随你的便!”
他画下了一张无比诱人的大饼,言语中充满了蛊惑。
柳氏的哭声渐渐停了。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看着沈翰林。
是啊,只要能笑到最后,现在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她靠在沈翰林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妾身听老爷的。妾身忍!”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北院的门就被拍得山响。
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板着一张刻薄的脸,站在门外,高声喊道:“柳夫人,老太君醒了,请您过去立规矩了!”
柳氏一夜未眠,浑身酸痛,听到这催命般的声音,恨得银牙紧咬。
但想起昨夜沈翰林的话,她还是强撑着起身,简单地梳洗了一下,跟着那婆子去了李老夫人的正堂。
正堂里,早已济济一堂。
李家的几位旁支的夫人、小姐们都已到齐,她们个个衣着光鲜,神态悠闲,一边品着茶,一边低声说笑。
当柳氏走进来时,所有的声音都停了,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里,无一不是轻蔑。
扎得她无地自容。
李老夫人端坐在上首的主位,手持一串佛珠,眼皮都未抬一下。
柳氏强忍着屈辱,上前一步,福身行礼:“妾身柳氏,给老太君请安。”
李老夫人这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既然进了我李家的门,就要守我李家的规矩。我不管你在沈家是什么尚书夫人,还是什么抬的平妻,在我眼里,”她顿了顿,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终究是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