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去哪儿?”
清河不语间,垂落的眸光不经意瞥见了案上层层公文下盖住的一卷绢书。
玄缎赤锦的质地,再饰以龙凤双纹,隐约可见朱红字体。
依大唐礼制,如此特征,这只能是一封聘书。
他要下聘娶亲了。
看来彭放所说,并非虚言。
翻涌的悲意自心口漫灌,清河唇瓣轻颤,手掌几欲扶在案角的朱漆镂刻上。
男人见她身形一颤,面露疑惑,手臂微微抬起,似要过来搀扶。
她迅速收敛心神,小步后退,错开他的手臂,不愿表露一丝一毫的流连,只重声道了一句:
“今后相隔天涯,前尘憾事,我与将军,生死两忘。”
一时间,她在入房门前酝酿许久的话语,已全然烟消云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余一声告诫:
“帝王之心,将军深知。此次将凉州归于河西萧氏只为平衡西北势力,避免陇右崔氏一家独大,不便掌控。将军需牢记经年教训,谨言慎行,勿再犯帝王之忌。”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男人冷酷的声音如玉崩冰裂。
她目光下敛,屏住呼吸,强忍盈眶中的热泪,勉强以一个公主高贵的姿态,挺胸昂首道:
“清河在此,祝将军,此生安乐,子孙满堂。”
她语罢便决然推门离去,留下错愕万般的男人在房中静立许久。
几个守在门口的亲卫见书房的门被遽然推开,还没待多久的清河公主自内快步走出,面色冷郁,眼角泛光。几人探头探脑,正盯着书房里面的动静。
俄而,内里骤然传来“轰”地一声,巨声响彻耳畔。听起来像是斗大的案牍被掀翻,巍峨如山的公文坍塌,噼里啪啦地往地上掉。
众人骇然。
少帅自归来以后,虽喜怒无常,但从不形于色。除了近日众将提议夺取肃州的计划与他预想的有些出入,过于慢了,众将来来回回求他“审慎行之”的劝诫令他有些恼了,但也从未见他发过如此大的火气。
更怪的是,往日从来宿在卧房的少帅,近几日,竟然一连数日睡在书房。直到今日看到清河公主穿戴齐整从他卧房走出,众人才恍然大悟,心下窃喜不已。
本以为好事将近,结果竟是这么一出。
几个亲卫诸般滋味涌上心头。谁不知道少帅这么急于夺取祁郸手里的甘凉十一州,连他带回来的回鹘骑兵都已编制入河西军用于布阵突袭,不就是为了速取战功,以落入敌手的甘凉十一州为聘,向圣上求娶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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