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
“没有了,就只有偏厅。”
“偏厅用来做什么?”
“炼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回答完偏厅的用途,贺兰危身上的寒意好像收敛起来了一些。
侍女松了口气,在角落里规规矩矩地缩着,偷偷看他。
然而没过多久,贺兰危周身的气压似乎又降下来,他表情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只不过那些浮于表面的温和有所冷却,他一下下拨弄着屋子里的香篆,似乎在计算着时间,然而拨弄的动作越来越快,侍女总觉他好像越来越焦躁。
像是在等什么,却没等到。
这时候,
贺兰危又开口了,嗓音如同金玉,很好听,但有股子凉意:“她炼药通常要多久?”
侍女低着头不敢直视他:“大约一刻钟。”
贺兰危看着香篆,
已经过去好几个一刻钟了。
许久之后,
侍女听见一阵脚步声。
她小心翼翼抬起眼,发现那位贺兰公子走了,只不过看起来并不是要回他那边,而是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
蝎子进食的速度很慢,拿过来的情丝蛊又很多,全给蝎子们吃完,大约需要一个多时辰。
但是毁蛊本身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用其他法子毁,费神耗力,还不如让蝎子吃了来得快,于是谢承谨就等在了偏厅里,看蝎子吃蛊。
谢延玉知道谢承谨留在这八成也是不放心她,怕他一走,她就偷偷做手脚。她也不需要情丝蛊,为了让谢承谨放心,她直接告辞,偷偷去了另一侧的炼药房,把情丝蛊的解药炼出来了。
炼完药,一推门,就看见贺兰危。
她顿了顿。
她原本是有点喜欢他的,谢家人对她的态度并不好,贺兰危对他的态度则很温和,即使是浮于表面的温和,带着点漫不经心,像对待玩物一样的温和,但这仍旧是她很少能体会到的感觉。
更何况,
贺兰危长了一张相当好看的脸,五官每一处都正正好,多一分就过于锋利,少一分又过于柔和,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长相身世都是顶尖的,她喜欢他,不奇怪。
然而知道了剧情后再看他,
这种喜欢就变得更加微妙了。
不能说不喜欢,但好像又有哪里变味了。
那一边,
贺兰危也看见她,于是脚步顿了下。
她并未和谢承谨在一起,他身上那股子寒意似乎无声无息收敛起来,视线却依旧停在她身上。
谢延玉觉得他的视线有些奇怪——
他这人骨子里高高在上,毕竟他只要动一动手指,就什么都能得到,所以万事万物在他眼里没什么区别,都是不值一提的蝼蚁。正因此,他对什么都不大在意,待人接物的态度就显得温和了,毕竟人和蝼蚁有什么要计较的呢?
甚至与其说是温和,不如说是轻慢和轻佻更合适。
谢延玉在他那并不是例外。
他把她当个打发时间的玩物,每次看着她的时候,目光都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温和。
但眼下,
他注视着她,视线好像一株无形的藤蔓,从头到脚缠绕她,其中晦涩情绪很难读懂。
这视线用认真来形容并不贴切,
只是这一刻,
谢延玉觉得这个目空一切的人,真的把她放进眼里了。
她回忆起原文剧情,想到原文里提过,贺兰危很讨厌别人算计他。
所以他这样看着她是因为生气了?
她算计他,给他下药,挑衅到他了?
谢延玉被他这视线看得烦,很想把他的眼睛挖掉,但表面还是低眉顺眼,福了福身向他行礼。
她低着头,贺兰危看不清她的表情。
上一世的后来几年,
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想看,看见他也会装作没看见,他在阴暗的角落注视她,偶尔会不甘心地做些什么,试图让她注意到他,不过她眼里没他,和他断得干干净净。
但现在她就站在眼前。
和上一世不一样,她没有无视他,没有走。
可是她也没看他,和上一世后来那几年一样。
贺兰危注视着她,半晌出声说:“谢延玉。”
谢延玉:。
他还是第一次直呼她全名,可能真的很生气。
她没什么害怕的感觉,就是感觉有点疑惑,
……她能理解他生气,但气成这样,就只是因为被她下药了吗?
药又没进他嘴里,按剧情,他还要把药灌给她呢。
谢延玉又开始想走剧情的事。
这剧情怎么都是走,更何况她仍旧喜欢他,不管是哪种喜欢都是喜欢,而且走完这些剧情还能成仙,她没有排斥的道理,于是语气也没有一点变化,温和应声:“贺兰公子。”
她等着他开口兴师问罪。
然而等了一会,
她听见贺兰危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为什么不抬头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