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川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直到响了十下后,声音戛然而止,房间重归安静。半晌,她满心的恐惧渐渐消散,猛然发现自己正把头扎在他胸前,她的手贴着他坚硬的胸膛,掌心传来他灼热的体温,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他在河边的样子。
少女丰润的身体像受惊的兔子般缩进他怀里,带给他满怀清新的皂角气息。他本能地拍着她的背安抚,掌心传来她剧烈的心跳。
“别怕,是时钟报时。”
她惊觉自己手心全是冷汗。抬头撞进他的眼,他眼神充满探究:是什么原因,让她被自己家里的钟声吓成这样?
陆淮川指指墙上的挂钟,发现上面塑料薄膜还贴着,心下了然,于是笑了:“新买的吧?难怪你不适应。每个整点报时都会响的。”
这种贫穷山村,有的家庭前两年连饭都吃不上,特别是他们家这种严重缺少劳动力的家庭,她没见过挂钟也不奇怪。
“报时?”就像漏刻一样?只是好生吓人!
她一眼看见他腕上的手表,看看表盘,再看看挂钟,很相像,都有奇奇怪怪的符号,问:“这是一样的东西吗?”
“差不多,不过这个可不会响。”他的声音低沉,就在她的耳边,她猛地意识到他们贴得太近了,近得能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和沉重的心跳,忙后退一步留出距离,热意涌到脸上。
他笑了,这个女孩胆子真小,让他再一次想到那只受惊的兔子。
然而她心里如今正翻起巨浪,这里的东西都如此怪异,她与这里简直格格不入,这个家里,母亲对女儿身体漠不关心,姐姐只想找她麻烦,如果他们发现她借尸还魂而来,会不会把她当成妖物浸猪笼?
还不如去陌生人身边,至少露馅的几率能小一点。她暗暗下了决心,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一身正气,给她一种非常安全的感觉。
“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哎呀,这话从女子嘴里说出来,真是轻浮浪荡,不知羞耻!
“你说。”他见她迟迟不说话,道。
“如果婚事能成,我希望成亲的日子越快越好……”她的声音简直如蚊子哼哼,不过他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她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果然皱起了眉,不由得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在思量,第一次见她,是她投河自尽,如果不是恰巧碰到他,她已经没命了,今天又亲眼看见她姐姐欺负她。着急结婚,她是在家里过不下去了吗?
刚才她说的“烽烟无情”的那番话,可见她懂他,她不嫌他跛脚,理解敬重伤残军人,愿意嫁给他,他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况且他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他不觉得她胖有什么不好,品格性情才重要。
“好。我这边抓紧安排的话,一周吧,可以吗?”他盯着她放在他身边那块叠起来的手帕半晌,沉声回答。
“一周?”她没敢问一周是多久,只好点点头,心里更觉得忐忑了,这个年代的话她都听不懂,待在熟悉她的赵家,简直随时都可能露馅,她最好装哑巴,什么也别说。
他起身自去与赵母商量婚事,时间上定在一周后,他只说是自己分配到了南市的服装厂上班,不日要离家,时间紧迫。
赵母大喜过望,之前还不知道他退伍分配了工作呢,正好赵招娣与钱向东从园子里出来,钱向东手里捧着几个又红又大的西红柿,边走边吃,赵招娣头发有些乱,脸颊通红,她拉了拉有些皱皱的衣襟,抚了抚嘴唇,有些不自在地道:“吃了个西红柿,把口红都吃掉了,我进屋去补一补。”
“婶子家西红柿长得真好!”钱向东盯着赵招娣的背影瞧,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味道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