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瓮声瓮气地说:“穗穗你也别生气。”
林穗穗面色如常,倒是一旁的陆临舟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噌”地一下从地上蹦起来。
“姜春桃坏!”陆临舟气得下颌绷紧,澄澈眸子里带着怒意:“不许说穗穗是丧门妻!”
林穗穗拽住陆临舟的衣角,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临舟,别气坏了身子,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乖。”
林穗穗那样子,倒真是温柔嫂嫂模样。
“临舟,让你去给叔伯们倒茶呢?你要懂礼貌,嫂嫂教过你的是不是?”
陆临舟瞪着几人“哼”了一声,还是进去倒茶了。
林穗穗委屈开口:“让你们见笑了,我已经是尽力在教他了。”
“辛苦了辛苦了。”李叔叹气。
本还要安抚林穗穗,让她自己去跟姜春桃处理这事儿,好开展后续工作。
林穗穗却早就看清他们的意图,知道他们是图省事儿。毕竟姜春桃之前在公社里表现好,大队长特别喜欢她。现在改制成家庭承包了,还给姜春桃安排了工作。
村委会的人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把这事儿甩锅给林穗穗,他们就不会得罪姜春桃。
林穗穗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语气一转,温和却又带点强硬了。
“至于姜春桃说我们那些话。临舟得傻病以前,是家里最好的劳动力,考上军校以后总给家里寄钱来,怎么会克临山?”林穗穗看向几人,目光冷静又凌厉:“公婆意外过世,临舟也突发恶疾。我辛苦扛着陆家,守着寡照顾傻小叔子,在祠堂立誓不改嫁。这般做法,倒成了丧门星?”
“没这个意思!”李叔又抹了把额上的汗:“你知道的,桃丫头就是性子比较泼辣。”
“她姜春桃这样编排我和临舟,是不想临山安魂?”说着,林穗穗倔强的眼红了几分:“临山生前,可是疼我和临舟得很。”
“穗穗啊,是她不对,这事确实是桃丫头不对。”会计慌了神,赶紧出声劝。
“要是觉得我晦气,我明天就回娘家,再让我娘家妈给我找男人嫁。这陆家我能抗,但外头流言蜚语我是万万扛不住的。”
林穗穗的话,让满院子人倒抽冷气。
妇女主任伸手攥住林穗穗的手:“穗穗,你可千万别冲动。”
她和李叔对视一眼,都有些着急了。
谁不知道,族长最忌绝户。当初就是为了保陆家,这才让林穗穗跪在祠堂立誓的。
要是知道林穗穗本安安分分守着陆家,他们却因为姜春桃几句话,逼着林穗穗弃了陆家回娘家改嫁,只怕不会放过他们。
“使不得使不得!”李叔恨不得跳起来拦她:“是春桃丫头嘴上没把门!”
林穗穗把事情往严重了说,几人真就改了口,她也就顺势提要求。
“我要见姜春桃。”林穗穗后脊微挺:“我们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清楚。”
……
得知姜春桃在她家刚分的玉米地,林穗穗就出发了。
延长交粮这事迫在眉睫。
林穗穗之后打算跟陆临舟去省城了,但是如果延期这件事不能办妥,那他们会欠不少东西,没法脱身。
所以现在保下陆家,是最重要的。
六月的玉米地,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
玉米秆已有一人多高,宽大的叶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