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书册,一步步走出院门,裙摆拂过地上的落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她走到苏怀瑾面前,仰头看他,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语气天真又理所当然。
“你是苏怀瑾?”
少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喉结极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微微颔首。
那姿态,带着一种骨子里的疏离。
她却像是得到了鼓励,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
“我是秦望舒。”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又指了指他,动作轻佻得近乎冒犯。
“从今天起,你跟我混。”
“我罩着你。”
这话一出。
苏白倒吸一口冷气,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他错愕地看着秦望舒,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听到了什么?
望舒小姐这是……疯了?!
苏怀瑾依旧没有出声。
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却大言不惭说要“罩着”自己的女孩。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漾开一丝极淡的嘲弄。
秦望舒见他还是不理自己,也不恼。
只是耸了耸肩,一副“你不识抬举,我大人有大量”的模样。
“不愿意?算了。”
说罢,她抱着那卷书册,踩着轻快的步伐,转身走了。
那背影,没有半点被拒绝的失落,反而透着一股狩猎成功的愉悦。
“下次再问你。”
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苏怀瑾看着她消失在长廊尽头的背影,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
苏家的人……
都这么直接吗?
……
霁月阁,书房内。
檀香袅袅,气氛却冷如冰窖。
苏文越端端正正地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头垂得很低。
苏临渊坐在书案后,手里把玩着两颗玉石核桃,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他。
许久,核桃转动的声音停了。
“都办妥了?”
苏临渊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
“是,父亲。”
苏文越立刻从袖中取出一份卷宗,双手奉上。
“族老那边已经验过,户部的文书不日就能下来。”
“这是……那孩子母亲的病逝文书。”
苏临渊手中的核桃,又开始缓缓转动起来,发出的“咯咯”声。
他没有接。
他只是瞥了一眼那份崭新的、甚至还带着墨香的文书。
“你倒是狠心。”
这五个字,轻飘飘的,却让苏文越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咬了咬牙,沉声道。
“他流着我苏文越的血!”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着偏执的狂热。
“想要站在人前,享受泼天的富贵,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他会懂我的苦心!”
苏临渊冷笑一声,终于伸手,拿起了那份文书。
他没有看内容,只是用指甲,在文书末尾那个鲜红的官印上,轻轻弹了一下。
印泥,还带着一点湿气。
“办得,很‘干净’。”
苏文越的脸色,瞬间煞白。
苏临渊将那份轻飘飘的文书扔回他面前,纸张飘落,无声地坠落在地。
“你就不怕,他有朝一日,为了他这个‘病逝’的母亲……”
他顿了顿。
“反过来,再咬你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