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舒走到她面前,一字一顿。
“抢了他的戏。”
苏云溪的瞳孔猛地一缩。
“怎么抢?”
“知己知彼。”秦望舒道。
“苏怀瑾在青石镇生活了十四年,他在那里经历过什么,认识什么人,性情如何,喜好什么,又惧怕什么……这些,我们一无所知。”
“而他,很快就要入京了。”
“我要你,动用你母亲在京中贵女圈里的人脉,想办法查清楚,这些年,你二叔派去青石镇看顾苏怀瑾的,是些什么人。”
“他们的家人,他们的软肋,都在哪里。”
“我要在苏怀瑾踏入苏家大门之前,就把他这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苏云溪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才是她擅长的事情。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剧本和命运,这种实实在在的调查,让她重新找到了着力点。
“好。”她站起身,脸上再无半分颓然,重新恢复了那种明媚张扬的神采,只是那神采之下,多了几分冰冷的锋芒。
“这件事,交给我。”
她看了一眼满地狼藉,又看了一眼秦望舒。
“你这里,自己收拾?”
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服输的挑衅。
秦望舒不置可否。
苏云溪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秦望舒。”
“嗯?”
“你给的药……谢了。”
说完,她再不停留,大步离去。
那挺直的脊梁,像一株迎着风雪,绝不弯折的红梅。
暖阁内,重归死寂。
秦望舒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苏云溪消失的背影,许久没有动。
就在此刻,她脑海深处,那片混沌的识海中,异变陡生!
一本古朴的卷轴,凭空显现。
其材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散发着莹莹微光,仿佛承载着万千星辰。
【金兰谱】。
卷轴缓缓展开,其上墨迹流转,笔触古拙。
一行沉静如渊的墨字,率先浮现,一笔一划,都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力量。
【秦望舒】
她的名字,是这本谱录的根基。
紧接着,在她的名字之后,一道璀璨的金光,如游龙般汇聚。
光芒流转间,三个同样风骨铮铮的大字,显现出来。
【苏云溪】
金光灿烂,一如其人,带着烈火般的决绝与张扬。
在名字的旁边,一个朱红色的,如同烙印般的称号,缓缓浮现,最终定格。
【辞枝】
随着苏云溪的名字落定,秦望舒的脑海中,那句盘旋已久的谶言【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如云烟般缓缓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全新的,笔锋更加锐利张狂的诗句。
【辞枝振羽破风缚,一点孤影入碧霄。】
幼鸟已离巢。
振翅高飞,挣脱束缚。
哪怕前路是孤身入青天,亦再不回头。
秦望舒缓缓闭上眼,感受着那股与苏云溪之间建立起的,若有似无却坚韧无比的联系。
那不是温情,不是友谊。
那是一种基于共同绝境的信任,一种将后背交给对方的默契。
是金兰之契。
她成功了。
在这盘必输的棋局上,她终于策反了第一枚,也是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并非喜悦,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背负起另一人命运的责任感。
她睁开眼,眸色深沉如夜。
这只是第一步。
“小姐。”
一道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门口响起。
秦望舒抬眸望去。
不知何时,青雀已经如一抹青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外的阴影里。
她躬身垂首,姿态恭敬。
“您让查的事情,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