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提前动用了这枚棋子。”
秦望舒端起茶杯,指尖用力地、近乎痉挛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指节泛白。
“时间,提前了。”
“登场的方式,也从‘荣归’变成了‘急召’。”
“可是,你发现了吗?”
她的声音开始失去那份刻意维持的平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压抑的愤怒。
“那只操纵一切的手,并没有出手阻止。”
“它,甚至没有做出任何修正!”
“这说明什么?”
苏云溪的嘴唇剧烈地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已经被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震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秦望舒替她说了出来,声音陡然拔高。
“这说明,只要苏怀瑾登场这个‘主线’不变,至于他是怎么登场的,提前还是推后,对整个故事而言,无伤大雅!”
“而我们这些戏台上的配角,无论怎么挣扎,怎么蹦跶……”
她笑了,那笑容扭曲而疯狂,再无半分暖意。
“都只是在为真正的主角登场,敲锣打鼓,铺路清道而已!”
配角。
铺路。
这两个词,像两根淬了剧毒的针,狠狠扎进了苏云溪的心里!
她苏云溪,苏家嫡出的二小姐,苏令仪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众星捧月,何曾当过任何人的配角!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瞬间冲垮了她残存的理智。
“主角?!”
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那笑声里带着绝望的疯狂。
“谁是主角?!”
“是那个还没回家的苏子衿?!”
“还是那个即将登堂入室的私生子?!”
每说一个名字,苏云溪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都有可能。”
秦望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近乎偏执的笃定,仿佛在宣读不可更改的天命。
“苏家的麒麟儿,名正言顺的镇远侯,苏子衿。”
“他光风霁月,身负家国,是天生的英雄,自然可以是主角。”
“身份低微,却惊才绝艳的苏怀瑾。”
“他隐忍坚韧,从泥沼中挣扎而出,带着复仇的火焰归来,这样的人,同样可以是主角。”
秦望舒的目光,忽然变得幽深无比,那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洞悉和一丝嘲弄。
“又或者……”
“是那个看似玩世不恭,整日只知吟诗作对,跟在他风流父亲身后扮猪吃虎的……”
“苏晚星。”
“他?”
苏云溪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苏晚星?我那个堂兄?他除了会写几首酸诗,还会做什么?三叔都说他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是吗?”
秦望舒猛地反问,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可你别忘了。”
“真正聪明的猎人,总是会把自己伪装成最无害的猎物!”
苏云溪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暖阁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的秋风,卷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一声声无情的嘲笑。
许久。
苏云溪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空洞。
“那我们呢?”
“我们算什么?”
“我们?”
秦望舒笑了起来,笑声里是无尽的悲凉与疯狂。
“我们是剧本里的炮灰!”
“是他们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是他们用来彰显仁慈或强大的牺牲品!”
她猛地凑近苏云溪,死死盯着她那双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剧本给我写的结局,是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苏云溪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后退。
秦望舒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而你,苏云溪。”
“你猜猜,剧本给你安排的结局,又会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