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日起,你搬过来。”
“你的书,我亲自来教。”
一言既出,如平地惊雷。
整个霁月阁,静得可怕。
“哐当!”
一声脆响,是苏令仪失手打翻了茶盏,茶水溅在她华贵的石榴裙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主位上的父亲,美艳的脸上血色尽褪。
“父亲,这……这不合规矩……”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苏临渊一道眼神钉在了原地,后面的话尽数堵死在喉咙里。
苏文越脸上那副温文儒雅的表情,那张号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此刻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他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连一直看戏的苏文良,脸上的轻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握着玉佩的手停在半空,桃花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而那座冰山般的四叔苏文远,一直低垂的眼帘终于彻底掀开!
他深潭般的眸中,第一次掀起了惊涛骇浪,如两道出鞘的利剑,直直射向秦望舒!
霁月阁。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苏家的心脏,是苏临渊处理公务,会见心腹的地方,是权力的象征。
别说是孙辈,就连他们这些做儿女的,若无传召,都不得随意踏入。
现在,父亲却要将秦望舒这个毫无血缘的养孙女,安置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亲自教导?
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
这已经不仅仅是宠爱了。
整个苏家,只有未来的继承人,才有资格得到家主如此的栽培与看重!
苏临渊这是在向整个苏家,乃至向整个京城宣告——
秦望舒,是他苏临渊亲自选定的,未来的执棋人之一!
所有的目光,嫉妒的,愤恨的,惊疑的,不解的,全部化作利刃,齐齐射向那个站在厅堂中央,身形纤细的少女。
秦望舒迎着那惊涛骇浪般的视线,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变得冰冷,随即又沸腾起来。
她心中一片雪亮。
祖父这是将她架在了火上。
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将她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是考验,是磨砺,更是将她彻底与苏家未来的命运,绑在了一起。
前路是刀山火海,亦或是九天坦途,都只能走下去了。
她只是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对着主位上的老人,深深地,敛衽一礼。
姿态恭敬,声音平静。
“望舒,遵祖父命。”
她这副理所应当的姿态,比苏临渊的决定本身,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苏家众人的脸上!
苏令仪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软肉里。
苏清扬得体的微笑,也终于有了一丝僵硬。
苏文良收起了所有玩笑的神态,深深地看着秦望舒,那眼神,复杂难明。
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父亲!”
是苏文越。
他站了起来,脸上勉强维持的温和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不解与强烈反对的凝重。
“父亲,此事……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