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下人……是怎么“听见”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云溪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惊疑和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我不知道。”秦望舒坦然地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我只知道,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改了我们的剧本。”
“它不希望我们联手。”
“它希望我们像以前一样,斗得你死我活。”
秦望舒看着苏云溪变幻不定的脸色,走上前,弯腰将地上散落的参片一片片捡起,放回木盒中。
“祖父让我来,不是来看你,是来试探你我。”
“他什么都知道?”
“不,他不知道。”
“但他还是让我来了。”
“他想看看,我们是真得结下死仇,还是这里面另有隐情”
秦望舒将装好的木盒放在桌上,抬眼看向苏云溪。
“苏云溪,你甘心吗?”
“甘心被人当成棋子,推到台前,只为了演一出姐妹相残的丑剧?”
“甘心被这只看不见的手,玩弄于股掌之间,连自己的名声、自己的愤怒,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云溪的心上。
骄傲如她,何曾受过这等憋屈?
她以为的敌人,或许根本不是眼前的秦望舒。
她真正的敌人,是一个藏在暗处,能颠倒黑白,能凭空捏造“事实”的鬼魅!
一股比风寒更刺骨的寒意,从苏云溪的背脊升起。
她看着秦望舒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得意,没有炫耀,只有和她一样的,被无形枷锁束缚的冷意和不甘。
她们是敌人,但此刻,她们也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任务“金兰谱——辞枝(二)”完成。】
【解锁提示:‘剧本’的修正之力并非万能。其修正范围仅限于普通人,而对‘金兰谱’绑定之人,无法直接篡改记忆,只能通过影响周围环境与他人言论,进行间接引导。】
空灵的声音在秦望舒脑中响起,带来的却是足以燎原的星火。
原来如此!
“剧本”不是万能的!
这便是她可以利用的破绽!
秦望舒压下心中的狂喜,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她看着仍在挣扎和震惊中的苏云溪,知道必须再加一把火,将她们脆弱的同盟,彻底焊死。
“那只手,能改动一次剧本,就能改动第二次。”
“下一次,它会安排我们做什么?是不是要我失手,‘真的’杀了你,或者让你盛怒之下,‘真的’废了我?”
秦望舒上前一步,几乎与苏云溪鼻尖相抵。
她压低了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一种疯狂的、孤注一掷的蛊惑。
“我们不能再被动地等着它出招了。”
“它要我们斗,我们就偏要联手。”
“它想看我们姐妹相残,我们就演一出更精彩的,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大戏给它看!”
苏云溪的呼吸变得急促,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那不是因为风寒,而是因为被压抑的怒火和被点燃的斗志。
秦望舒的每一个字,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苏云溪,长这么大,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欺负她了?!
“你想怎么做?”苏云溪的声音依旧沙哑,但里面的恨意,已经悄然转换了目标。
秦望舒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极淡,却极冷的弧度。
她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苏云溪,下个月,敢不敢跟我去西山马场。”
“当着全京城所有人的面,再‘演’一出,能要了你我半条命的大戏?”
马场。
那是她苏云溪最熟悉,最擅长的地方。
秦望舒这是在向她发出邀请,也是在向她展示诚意。
苏云溪看着她,看了许久许久。
最后,她笑了。
那笑容,带着病中的憔悴,却有一种雨过天晴般的肆意和张扬。
“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