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牢笼(2 / 2)

一股腥甜的液体猛地从喉间涌出,秦望舒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整个人向前栽倒。

“望舒!”

沈莉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想要去扶。

秦望舒却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

“别碰我!”

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一股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气!

沈莉被她眼中的凶光骇住,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看到秦望舒那双眼睛,不再是刚才的孺慕和乞求,而是……一片血红。

那里面翻涌着她完全看不懂的疯狂、暴怒、绝望……

以及,浓烈到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意。

这个眼神,让她从头皮麻到了脚底。

“你……你……”

沈莉被吓得连连后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望舒没有再理会这个让她作呕的女人。

然后,她重重地倒了下去,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蒙得严严实实。

无边的黑暗将她吞没。

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

屈辱。

愤怒。

不甘。

她赢了。

她明明已经赢了!

她马上就要把那对恶心的水蛭彻底从自己的生活中剔除出去了!

可结果呢?

她像个小丑一样,磕头流血,哭着喊着,求着那个她最敬重的祖父,留下了她最痛恨的人。

她亲手毁掉了自己的胜利果实。

不。

不是她。

是那个“剧本”!是那个该死的“修正程序”!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要操控她的人生?

秦望舒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满嘴的血腥味。

她不服!

凭什么!

凭什么她重活一世,依旧要被困在这可笑的牢笼里,当一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无名小卒?沦为炮灰?

不。

她不甘心!

一股前所未有的狠戾,在她心底最深处,疯狂滋生,破土而出。

无论是谁,无论是神是魔,是天道还是剧本……

只要敢挡她的路,她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良久。

黑暗中,秦望舒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

她将脸埋在被褥里,直到窒息感传来,才猛地抬头。

那口被她强行咽下的血,终究还是染红了锦被的一角,晕开一朵刺目的红。

牢笼。

她重活一世,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进了另一个更精致、更坚不可摧的牢笼。

那个所谓的“剧本”,是天道,是神明,是不可违逆的意志。

它能操控她的身体,逼她上演一出母女情深的恶心戏码。

它能轻易地抹去她的胜利,将她打回原形。

愤怒和屈辱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骨髓,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撕裂。

但当这股情绪攀升到顶点时,剩下的,却是冰海般的死寂。

既然无法改变沈莉和沈清柔的结局,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两个人在“剧本”前期的分量,比她这个所谓的“恶毒女配”更重?

不。

秦望舒慢慢坐起身,目光落在铜镜里那个狼狈的身影上。

额头青紫,渗着血丝,脸色苍白如纸,唯独那双眼睛,黑得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既然剧本无法改变他人,那她就改变自己。

她要看看,这个剧本,究竟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秦望舒”。

如果她偏离轨道,如果她不再是那个围着苏子衿和沈清柔打转的恶毒女配,剧本会如何“修正”?是再次操控她,还是……彻底崩溃?

这是一个疯狂的赌局,赌注是她的灵魂。

而她现在唯一的筹码,似乎只有那个突然出现的【金兰谱】。

【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

【任务:金兰谱——辞枝】

辞枝。

让枝头的鸟儿羽翼丰满,有能力独自飞翔,不必再依赖大树的庇护。

这个任务,指向的是苏云溪。

秦望舒的脑中飞速运转。

在被“剧本”强行修正之前,她和苏云溪达成了短暂的同盟。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成功地撬动了剧情的走向。

这盘棋,她不仅要下。

她还要做那个,亲手掀翻棋盘的人!

苏云溪,或许就是她掀翻棋盘的唯一机会。

……

与此同时。

苏家二房的院落里。

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袍的少年,正懒洋洋地躺在廊下的贵妃榻上,手里捏着几粒鱼食,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池子里扔。

他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半眯着,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的懒散劲儿。

正是苏家二房的嫡长孙,苏晚星。

“啧。”

他看着池子里争抢鱼食的锦鲤,突然轻笑出声。

“真是一出好戏啊。”

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快步走到他身边,躬身禀报道:“大少爷,都打听清楚了。”

“兰园那边,沈娘子想抢秦姑娘的头面,被家主撞了个正着,本要将她们母女赶出去的。”

“谁知……秦姑娘竟磕头求情,把人给留下了。”

“哦?”苏晚星挑了挑眉,那双桃花眼里终于多了几分兴味。

“那个闷葫芦,还会给人求情?”

“这可不像她啊。”

他将手里的鱼食一把全都撒进池子里,看着那些锦鲤瞬间疯抢成一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有点意思。”

“去,备车。”

“我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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