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孝道”,与对苏家、对家主的“忠诚”,摆成了一道无解的难题。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嬷嬷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放轻了。
苏临渊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跪在地上,捧着锦盒,身体单薄却脊背挺直的秦望舒。
这个孩子,是在向他求救。
用一种最聪明,也最决绝的方式。
她没有哭诉自己的委屈,没有指责母亲的贪婪,甚至还在为母亲开脱,将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可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了沈莉那张慈母面具下,最丑陋不堪的内里。
贪婪,自私,搬弄是非,眼皮子浅,还妄图用自己那套市井妇人的生存法则,来腐蚀苏家的子孙。
苏临渊的眼神,终于动了。
那是一种极度厌恶的冰冷。
他缓缓地,将目光从秦望舒身上,移到了旁边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沈莉身上。
沈莉接触到他眼神的瞬间,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她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任何辩解,在那个锦盒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苏白。”
苏临渊终于开了口,声音平静无波。
长随苏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将沈氏,和她那个女儿,立刻送出苏府。”
这道命令,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沈莉像是没听懂,呆呆地跪在原地。
几秒钟后,她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一股灭顶的绝望瞬间将她吞没。
被赶出苏府?
那她和清柔,岂不是又要回到那个破院子里去?
不!绝对不行!
“家主!家主饶命啊!”沈莉疯了一样地扑上来,想要去抱苏临渊的腿,却被苏白一伸手,精准地拦住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求您看在望舒的面上,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不能没有望舒啊!”
她的哭喊声,凄厉得像要撕裂人的耳膜。
秦望舒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只有她自己知道,紧握在袖中的手,指甲已经深深陷进了肉里。
成了。
终于成了。
这两个像水蛭一样趴在她身上吸血的女人,终于要从她的世界里滚出去了。
只要她们一走,她就再也不用忍受沈莉那市井泼妇般的咒骂,再也不用应付沈清柔那白莲花一样的算计。
兰园,会真正成为她一个人的清净之地。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盘踞在心头多年的那股郁气,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前所未有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