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并肩坐在地上,任由心跳和呼吸平静下来,汗水被风吹干。雨夜过后,青草还湿漉漉的,德拉科最开始有些别扭,过不了多久,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一旁,黑发男孩抱着自己的膝盖,扬起头,望向天空。
这确实是很晴朗的一天——清澈、明净。嫩柳在溪畔垂下茂盛的纸条,仿佛“夏天”这位新嫁娘在水中散开柔顺的长发。
他们安静无话了很久,却和之前的沉默截然不同。德拉科猜想哈利和他一样,在听风声,那树叶和流水都被吹响的声音,风车四个翅膀“呼呼”的转动——纵然这些他都不太能听清,因为耳朵里仍然萦绕着方才奔跑时跳动的脉搏。
身旁忽有动静。德拉科扭头,看见哈利躺了下来,就在这片夹着水珠的草地上。
他想了想,也跟着照做。
青草被吹动时,是静悄悄的。但如果有人躺下来,近距离看,就能借着白天的光,看清每一根草来回摇摆的姿态和韵律。此时是夏天,自由生长的垂柳像是奔向河流的绿色瀑布,且没有飞絮的打扰。
从容、茂盛,如同一整天的苦活结束后,从冰柜里取出一瓶冰可乐。
“我说我愿意陪着他到一株杨柳树底下去,或者给他编一个花圈......”
有一年,德拉科在学校的剧团里伴奏,舞台中央的主角说了这样一句台词。这词也在课上读过。
那是哪一年呢?
他眨了两下眼睛,接着把它们合上。
“…对不起,对不起。”
他又记起了从前的梦。梦里的哈利浑身是泥,像只一点不介意自己被弄脏的小黑猫在土地上打过滚,来到他面前。
“我叫哈利,你呢?”
他伸出手去。
那些场景总是短暂的、总会破碎——直到他拥有现在。
德拉科睁开眼,侧头看向旁边的人。
一个人在少年的时光中,模样变化可以很快。那场他从前常常做的梦里,哈利还是十三岁的模样。那个时候,他虽然已经有了与现在一样的鼻梁和下颚线,却还是个带着点婴儿肥、看上去就有些内向和冒冒失失的男孩子。
而现在,却不太一样了。
德拉科用手肘撑着草地,把自己稍稍支起来一点。风顺着荒原一路吹到这里,一片微卷的柳叶从细枝上断开,飘呀飘,落在哈利的额头。男孩这时候闭着眼睛,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嘴角小小地弯了一下。
哈利的长相是男孩中少见的清秀,干净利落,又有着不屈的棱角。而此刻,阳光柔柔地照下来,暖黄色的空气模糊了那些轮廓分明,将他的睫毛、鼻尖和嘴唇都变得温和。', '')